那些火焰锁比方才在剑下长出的要牢固的多,宴无畏使出全力也不能撼动分毫,看着沈瑶越来越虚弱的样子,他崩溃大喊:“我不解咒了!放开她!放开她!”
沈瑶也没想到这咒术如此邪性,竟是要吸干自己才罢休,她暗道失策,可是没有回头路,只能全力坚持。
鲜血铺满整个祭台,沈瑶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耳边宴无畏声嘶力竭的哭喊也开始渐渐模糊,即使拼尽全力,眼皮也在不听话的合上,直到意识全无。
宴无畏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瑶,挣扎的更加厉害,眼中的绝望和哀伤哪怕再多的眼泪都洗刷不净。
原来当初姓顾的杂碎说,若有朝一日能解咒,会比当初被封印还痛苦千万倍,是真的。
祭台上鲜血被吸收殆尽,整个燕山从宴无畏脚下开始有一道光破碎,空中一道光幕霎时碎裂融进阳光中散发着闪亮的细碎光芒。
火链终于消失,宴无畏无力的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到沈瑶身边轻柔的托起她的身子。
“瑶瑶,你看看我,你睁开眼啊!”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睁开眼啊!”
他的嗓音在颤抖,痛楚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在这种痛苦中。
沈瑶静静躺在他怀中,她没有死,可以听到宴无畏的哀求,她很想动一动回应他,但是四肢重的根本不听使唤。
“你终于来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出现在沈瑶耳边,惊讶之余她察觉自己可以动了,赶紧站起身回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宴无畏怀中,她吃惊的去碰他却只能看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宴无畏,什么都摸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谁?”
沈瑶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梳着垂髻,只戴一支玉簪,神情柔和,慈爱的看着宴无畏,听到沈瑶出声温和的看着她回应:“我是无畏的母亲。”
“一千年了,我终于可以看到无畏自由离开。”她的语气中满是释然,朝沈瑶伸出手,“谢谢你。”
沈瑶与她无言对视,女人慢慢走近她,“别怕,你不会死,待看完这些真相,你就会明白了。”
“啊——”
“夫人用力啊!已经看到头了!”
忙乱的产房中一个面容惨白的妇人正在承受一脚踏入鬼门关的痛苦,她的脸上糊满了汗水和泪水,唇上都是血迹,却依然在产婆的指导下尽力为自己的孩子争取生路。
门外身着褐色长衫的宴清河正在焦急等候,他如今年过四十才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心中的紧张忐忑无法言表,只能祈求上苍实现他的夙愿。
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婴儿尖锐的啼哭声从产房中传出,宴清河面上一喜,急匆匆就往门前凑。
稳婆怀抱擦干净的新生儿出来,脸上的褶子笑的拧成一团,“恭喜宴族长,喜得贵子!”
宴清河激动的接过襁褓,里面是一个红彤彤的新生儿,刚要摸一摸自己的宝贝儿子,宴夫人的贴身丫鬟幽兰就惊慌的出来。
“老爷,你快来看看吧!”幽兰神色慌张,连手都在抖。
宴清河以为是妻子出了事,将孩子交给稳婆忙往里跑,才到内室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他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双生子!
宴清河强作镇定,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里走,入内就看到一个年纪大些的嬷嬷怀中有一个布包。
那布包薄薄一层,里头婴孩手脚动作将布包挣开,宴清河看了一眼,比外头那个孩子小了一圈,除了第一声啼哭稍微大些,剩余几声都孱弱的如同小猫。
宴夫人正默默流泪,满眼无助的看着宴清河。
宴家是巫族世家,第一任族长神力非凡,去世前曾留下预言:宴家将会亡于双生子手中。
从那时起,族中凡是出生的双生子,两个孩子要一起处死。
宴清河是第十代族长,正妻陆若华五年无所出,他娶了七八个小妾到现在也是一个蛋都没生过,本以为此生无望,一年前陆氏竟然有孕了。
他依靠神力求了有求,算了又算,都得出是一个儿子的结论,如今瓜熟蒂落怎会是双生子?
宴清河族长职位来之不易,再加上多年无子早就有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绝不能容下这个威胁!
“墨书,把这个布包处理掉。”宴清河很快就想清楚利害,这个孩子不能留,只要赶紧处理掉,就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晚上,从宴家的后门抬出了七八具尸体,那些尸体被悄无声息的扔在乱葬岗。
墨书趁着夜色将布包投入水中,就匆匆回去复命,没有发现有人将孩子又捞了上来。
风平浪静的度过十年,宴清河看着聪明懂事的宴明鸿,早已淡忘了当年的事。
“父亲,我回来了!”十岁的宴明鸿跟着母亲去了燕山避暑,今日才到家就急匆匆看望父亲。
宴清河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平时在课业上虽然严厉,但其余时间都是慈父。
“鸿儿回来了!和母亲一起玩的开心吗?”宴清河摸摸孩子的头,慈爱的与他说话。
“开心,鸿儿和明义玩的可好了,我们还交了新朋友呢!”宴鸿开心的和父亲分享自己的见闻。
宴清河三心二意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我们在山上抓了好多鱼,还在一间小屋里见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男孩!”
宴清河脑中嗡的一声,立刻盘问了宴明鸿事情的来龙去脉,宴明鸿从没见过父亲如此严肃,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宴清河派出心腹去燕山查看,看着传回来的画像,他心中只有对孩子还活着的不安,这个孩子是他的威胁,是整个宴家的威胁。
静谧的黑夜中,陆若华得知了追杀令,面对丈夫的警告,她不顾危险赶到燕山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孩子。
“求求你,给他一条生路吧!他会永远待在燕山上,不读书不认字,不会对宴家产生任何威胁的!”
陆若华挡在受伤的孩子身前,满是泥土的手紧紧抓住宴清河衣摆哀求。
······
陆若华看着躺在床上被包扎好伤口的小男孩,抚着他的脸庞轻语:“无畏,就这样活着吧,无忧无虑的活着,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