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才走到一家糕点铺子旁，接过老板递来的一只纸袋子，打算挑点样式漂亮的糕点带回去，好给小阮阮和那罗她们尝尝鲜。
    后脚上清就已经从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找到了我，接过我手里的木夹子，亲自帮我挑了几样很符合我审美的小花糕。
    我怔了下，偏头看他，惊喜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说三分钟就三分钟，现在估摸三分钟还没到呢！”
    他深情凝望了我一眼，勾唇儒雅道：“本座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我心下暖暖的，更喜欢他了，抱住他的胳膊粘他身上，与他亲密无间：“嗯，的确，我家上清从没放过我鸽子，哎呀，现在才明白，真正喜欢你的人是舍不得与你赴约时来迟的，喜欢你的人，恨不得立马飞奔到你身边去见你，绝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遥想当年许天枫追我那会子，明明是他死缠烂打的借着统计奖学金的幌子非要把我约去附近的咖啡厅，结果他却迟了约定时间足足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地出现在我面前。
    一上来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要了两杯咖啡还嘲笑我脑子不行，说我等人的时候竟然不知先点一杯打发时间暖暖身子……
    重点是后来他说着说着，又阴阳怪气地调侃了我一句：你不会是没钱，消费不起这里的咖啡吧。
    气得我当时真恨不得一杯热咖啡全浇他头上……但我最终没敢这么做，因为他那天穿的西装是个名牌，我认识那个牌子，电视广告上经常放，听说门店里一套最普通的西装都是按万为单位售卖的。
    我那天要是真忍不住浇了，大抵得赔个倾家荡产！
    也是因为他这种种自视清高尊贵的骚操作，令我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甚至一想到以后和他谈恋爱被他日复一日的言语打压，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毁得透透的了。
    于是后来即便被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嘲笑恐吓，硬逼着我答应‘痴情’的他，做他女朋友，他的铁哥们在我第一次拒绝他以后，还妄想开车来撞死我，我也从头至尾都一口咬定我不喜欢他，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
    撞死我我也不会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谈恋爱。
    原本我还以为，毕了业，我这一行能接触到的适龄男孩子不多，想要找个三观一致，我又能看得上的清纯男生谈段恋爱更是难如登天……
    没想到，在我最落魄不堪，无助孤独的时候，他出现了。
    上清就挺好，长得好，脾气好，待人处事又很会把握那个度，重点是……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他对我的爱来自何时何处，我不清楚。
    我对他的爱，却是源于朝夕相处中，他对我日日愈深的真情真心……
    我们这，应该算是妥妥的先婚后爱吧！
    “本座可舍不得娘子孤身在冷风中吹太久，更何况娘子在鬼市人生地不熟，万一被拐跑了可怎么办？”他挑挑眉，斯文优雅地说。
    我无耻地用脸蛋往他身上蹭蹭，“清清你怎么能这样好呢？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趁我张嘴，手快地塞了枚石榴糕点进我口中，眉目间温柔款款，“乖，本座知道了，本座也喜欢娘子。”
    随后将挑拣好的纸袋递给老板称一称，再从容自广袖内掏出了一个红彤彤，绣着小白蛇的红包，塞进我手里，好脾气地说：“这是给娘子的压岁钱，愿我家娘子，年年有余，心想事成。”
    “压岁钱？”我激动的噎完糕点，不可思议地拿起红包看：“你还真给我压岁钱啊！”以他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到我头两我家的习俗是新婚头五年丈夫都要给妻子压岁钱是忽悠他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静静望着我淡笑，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红包打开，便先启唇向我索要：“本座的新年礼物呢？”
    “新年礼物？你，不会还记得这一茬吧！”我装作心虚地惊问。
    他眸光黯了黯，眼底划过了一缕失望，但又不想让我有负罪感，便牵住我的手帮我解围：“既然没准备，那就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本座吧，本座什么都不缺，最想要的，莫过于娘子。”
    “可我，不早就是你的了吗？”我趴进他怀里昂头看他，一只手抚在他的心坎上，认真地和他说：“我一直都是你的，无论什么时候。”
    “乖。”他揽我入怀，大掌用力揉捏着我的肩膀。
    我悄悄从自己的衣裳口袋里扯出了一枚手工绣制的香囊，香囊是深紫色云锦料子，上用绞了金丝的彩线绣了桃花与比翼鸟，下坠墨色玉珠及冰丝流苏，这还是我想了小半个月又在网上搜索了不下上千次才确定下来能送的礼物。
    上清活得久，又常穿古时衣袍，活脱脱的就是个真古人，还是按着古代的风俗送他礼物，他比较容易接受些。
    再说，香囊配他这袭墨青色古袍，配色也特别好看，沉稳而高贵，内敛而优雅。
    我之前稍稍留意了下，发现他平日里还是很喜欢佩戴香囊的，只是戴来戴去腰下的香囊都是那一枚绣了五爪白龙的，香囊的香味都快消散尽了……我如果送他香囊，他应该正好能用得上。
    怕他不习惯别的花香味，我特意把新香囊内的香料也从茉莉花换成了兰花，香囊主用兰花蓄香，为了不搅乱兰花独有的冷香气息，我连和兰花最搭配的几种小香花都舍弃不敢用。
    只稍稍搭了几片薄荷叶，好驱一驱兰花香料的浓郁味，令香料隔着云锦闻起来淡雅而自然……
    后来我还悄悄拿了他之前的香囊又仔细嗅了嗅，研究半天，照着他原来香囊的香味改了几回新香囊的香料搭配，前两日我再偷偷比对二者，发现暂时闻起来，香味很接近差不多了，这才敢放心的在今晚把香囊送给他……
    我晓得，我家上清其实在穿衣佩戴物件方面上很挑剔的，没有达到他对香味度的要求，他是用不习惯这枚新香囊的。
    虽然尽管知道我送的东西他肯定都会说喜欢，都会当个宝日日佩戴，和从前的是否完全一样并不是很重要，但，我愿意惯着他的挑剔！
    蹑手蹑脚的把香囊塞进了他的腰带里，轻轻系上。
    香囊系好时，还是被他低头瞧见了。
    他捞起挂在自己腰下的桃花比翼鸟香囊，眼里有了光，惊奇道：“娘子准备礼物了？娘子的品味不错，这香囊挑的很精致，图案颜色，本座都很喜欢……倒是这兰花香料，竟然调配的同本座先前调的一模一样……”
    “当然给你准备礼物了！从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考虑着给你准备什么了……哪会真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忘记了。”
    我靠在他身上不高兴地皱眉：“你啥眼光！这香囊不是我买的，是我自己做的！为了绣出一幅好看的桃花比翼鸟图，我都用坏五块布了！云锦嗳，可贵了！那些布料丢得我肉疼死了。”
    他诧异看我：“娘子你会绣花？本座怎么不知道……”
    我抿抿唇可怜巴巴说：“小时候和奶奶学过一点，我奶奶绣花可漂亮了，栩栩如生！但我没能学到她的精髓，继承她的真传，只学了丁点皮毛，勉强能看……
    加上后来学业繁重我就也没心思研究这些了，算起来距离我上次拿针绣这玩意儿已经过去五年多了，所以现在再将这门手艺捡起来，我有点手生。
    想着绣给你的礼物，我得绣漂亮点，至少能让你带得出去，于是就怎么绣都不满意，生生绣坏了五幅……这一幅我恰好找到手感了，因此，才绣得像话点。”
    他放下香囊，抬指揉了揉我下意识皱紧的眉心，“你在绣这东西，本座为何从未发现过？”
    我想想，不好意思地说：“礼物就得是惊喜，惊喜惊喜，被你发现了还怎么惊喜……嘿嘿，我趁你去教小阮阮修炼的时候坐在卫生间绣的……”
    他顿时无奈，宠溺地刮了下我鼻子：“怪不得早前有段时日，本座次次回房，你都在卫生间里！本座还以为你身子又不舒服了呢！”
    “哪有……”我害羞地红了脸：“那不是想着不能提前让你发现了，不然过年再送就没那种感觉了么？嗯……你刚才说，你之前的香囊里装的香料，是自己配的？你还会调配这东西呀？”
    他挑眉，指尖落回腰间坠着的那枚云锦香囊上，爱不释手：“嗯，本座从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养养花，兰花养得多了些，每每花期将至，总是来不及采摘水养，也无多少地方用得上，便落得个花落枝头枯满地的结局。
    本座觉得那样太浪费了些，便在花开时节命手下狐狸每天清晨都去采摘掉已然完全绽开的新鲜兰花，如此不等花落地枯萎，便储进了本座的神宫里。
    本座虽有法保存那些兰花，但由于兰花用处甚少，年复一年越积越多，本座发觉就那样一直储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就想到了把多余的兰花全部制成香膏香料。
    香膏放在殿宇里熏屋子，香料就留着细品或赠人，还有部分线香，便安置在藏书阁熏那些玉简。至于剩下的干花，则塞进了香囊里，总之能用上的地方，全都用了一遍。不过……”
    他抬眸看我，拿着香囊，拇指指腹在香囊的绣花面上轻轻摩挲着，“让本座意想不到的是，娘子做出来的香囊，香味竟与本座潜心研制上百年的香料气息，一般无二，若偏要挑个差距……那便是香息还不够醒神，应是娘子木流雪用少了半分的原因。”
    我怔住：“那你的香料，是怎么搭配的？”
    他道：“你先告诉我，你的是如何调的？”
    我想了想，说：“兰花，薄荷少许，木流雪三香勺，水沉玉二钱，观山佛半枝，蓬门落雪三朵，风灵玉秀六枚……”
    他突然启唇，接上说道：“孔雀草半株研碎，尧青花一朵，雀鸟归两片。”
    我激动点头：“嗯！就是这些，一模一样！”
    他目光深深的凝视我，狐疑道：“娘子对调香这么有天赋么？本座并未发现你有拆开过本座的香囊。”
    我咬唇心虚说：“的确没拆开过……你睡觉的时候，我有偷偷摸过来闻，记住了这个味道……”
    他愣愣的：“只是闻一闻，就记住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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