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胡恩柔和地抚摸身边美人的脸颊。
    崔希丝的手则不老实地在胡恩胸膛上画圈圈，一圈，又一圈。
    两情相悦者的早晨总是很难分别。
    崔希丝看见了胡恩肚子上恐怖的伤口，心疼地用手掌摩擦。
    她的手并不光滑，因为平常也要干很多的活。
    挖草药的时候被割伤，炼制药剂的时候被烫伤，战斗的时候不小心被怪物打伤。
    胡恩握住了她的小手，拉到自己身上。
    “不好意思啊，昨天没在意你的感受，有点粗鲁。”
    崔希丝摇摇头，“没关系的……今天出去要小心啊。”
    胡恩深深地点头，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相互缠绵，胡恩临走前在大白兔上捏了两把，坏笑着看到崔希丝满面羞红的样子才满意离去。
    胡恩要带人出去探索，如果想要长期生活而不是生存的话，搜集物资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崔希丝则得留下继续净化粮食，再加上胡恩昨晚用力过猛，行走不方便，于是就留下了。
    下水道口，并不怎么刺眼的光线洒落下来，即使刚从漆黑一片的地方走出来也不觉得难受。
    但到底是光啊。
    走出下水道的几人如同第一次看见雪的南方人，又或者初次进入太空的旅人。
    激动地浑身发抖。
    光，真的是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畸形植物的微光，而是真真切切的光！
    他们几乎是虔诚地走进光线，又带着三分敬畏三分害怕，第一次走出了下水道。
    “啊啊啊！要上面是空的！”
    “要………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我的头好晕，他妈的怎么回事。”
    第一次直面天空的这些人状态不是很好，有些人害怕掉到天上去，死死抓住墙壁。
    有的人感觉视野开阔天旋地转，直接晕倒在地。
    还有的上蹿下跳，惶恐的好似看见了什么怪物。
    这是晕天空了，长时间不看天空的人，突然看见如此一片空缺会觉得很害怕，更何况是这些生下来就没出过门的下水道。
    胡恩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有些悲哀。
    跟他同行的阴影教团成员有七八人，却没一个不害怕的，这可能就是下水道最勇敢的一批人了。
    畸形儿阿力也在里面，他一直是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戴着兜帽捂着脸，站在下水道与天空交接线上。
    胡恩对他招招手，问道：“敢过来吗？”
    阿力点点头，深呼吸，看见胡恩无事的样子，踮着脚尖迈出这一步。
    真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猛的闭眼抱头蹲下，就像鸵鸟防备袭击一样把脑袋深深埋进去。
    要掉上去了！
    诶…什么也没发生？
    阿力睁开眼，看见笑吟吟看着他的胡恩。
    “掉上去了吗？”
    他站起来，尽可能不去看天。没有掉上去，也没受到伤害。
    天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灰蒙蒙的，无边无界，连接到视野尽头。
    他一时竟然看呆了。
    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偷瞄了一眼其他人。
    好在其他人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怔怔出神。
    “喂喂喂。”胡恩拍手引起所有人注意力，“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诸位，我们出发吧。”
    一共七人，有一人吓得直接跑回去了，剩下的已经适应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病。
    他们今天的目的是，城墙。
    下城区离城墙很近，攻城战中总有不少士兵被抛下城墙杀死。
    目标就是这些人身上的装备。
    虽然只不过是放了两百年的破铜烂铁，但比下水道手无寸铁的平民要好的多。
    ……
    下水道内，老女巫带着衣衫褴褛的女人进行劳作。
    清理沟渠，净化饮用水，规定排泄区域，种植发光植物。
    这些女人们个个骨瘦嶙峋，走两步就几乎要倒在地上，但这里可没有人会怜香惜玉。
    她们擦去额上的汗水，一点一点完成自己的工作。
    效率虽低，却稳步进行。
    寄生虫是除了饥饿以外杀人最多的，这些贫瘠的人类根本没有相关意识。
    直接饮用污水，到处排泄。
    导致水源受到的污染一年比一年重。
    能活到现在，完全靠老女巫。
    在她之前的罪名中，有一条叫在水源里下毒。
    不止有一人看见她往水里倒东西，但那玩意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用来消毒的魔药。
    公开给水中加入消毒药再喝下去，众人见她没有事纷纷相信了她的话。
    “崔希丝呀，过来。”老女巫笑呵呵的，拉住崔希丝的手。
    她想要把投食口的地毯拿过来，做成衣服分给这些女人。
    马上要到冬天了，这些人身上只裹着些抹布似的东西，有的根本不着寸缕。
    下水道的女人很惨，出生后被强行催熟，成为生育的工具和供男人淫乐的东西。
    又因为体质柔弱，竞争不过男人，只能捡些残羹剩饭吃。
    怀孕了，虽然能勉强吃饱，但怀孕死亡率超过恐怖的九成。
    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老女巫怜惜这些孩子，给她们找了活干。
    崔希丝笑着点头：“胡恩说过了，这些女人如果肯劳动的话，那就给她们做衣服。那地毯那么大一片，省着些的话，应该够20人穿。”
    “欸，女人死亡太多了。现在下水道男多女少的很严重，活下来的又大多有性病，这该怎么办啊。”
    “艾丽莎奶奶，你没有治…这种病的药方吗？”崔希丝红着脸发问，格蕾日记上配方倒是不少，大部分都是拿来杀人的。
    救人的？寥寥无几。
    “我……我这里倒是有。”
    长春木短杖发出嗡嗡地声音，伊德罗残魂休养多天勉强清醒，但语气还是相当虚弱。
    “生命力充裕满满，以长春木温养灵魂，倒是个好办法，还没请教过这位……”
    老女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几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底下的老鼠吃人了！”
    “冷静点。”老女巫抬手给他释放了强制冷静咒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人喘了几口粗气，缓缓道：“我们是被安排去探索其他下水道的，刚才在某个管道里看见了很多大老鼠。兄弟几个馋了，有些打算去捉些老鼠烤着吃。没想到那些老鼠不怕人，反而冲上来咬伤了好几个。”
    另一人补充道：“还被拖走了一个。”
    老女巫立刻问到：“在哪里，现在就过去。”
    几人带路，老女巫匆匆过去，却发现崔希丝还在自己后面，“囡囡，你们年轻人跑得快，先过去看看情况。”
    崔希丝夹着腿一言不发，面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