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乔听兰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前进服装厂的门口。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却难掩她憔悴的神色。
    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夜未眠。
    和林志华的争吵，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
    十几年夫妻，到头来，他最在乎的，还是他的事业。
    而她，在他眼里，又算什么呢？
    乔听兰苦笑了一下，眼角的细纹更深了。
    门口的保安，一眼就认出了她，“你还敢来？”
    保安语气不善，伸手就要赶她走，“走走走！”
    乔听兰低声下气地说：“我，我是来给你们林设计师道歉的，麻烦通知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这副模样，不像昨天那样盛气凌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等一下，我给你通报一声。”
    他转身进了保安室，拿起电话，拨通了林清雅宿舍的号码。
    此时，林清雅正准备出门。
    她跟唐梅约好了，八点一起去医院检查。
    她换好了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看起来清爽又干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林清雅走到桌边，拿起电话。
    “喂？”
    “林设计师，楼下有人找您。”保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说是来给您道歉的。”
    “谁啊？”林清雅有些疑惑。
    “就昨个闹事的女同志。”
    林清雅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
    她来干什么？
    “知道了。”
    挂断电话，林清雅来到厂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来人。
    乔听兰站在厂门口，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
    一个晚上过去了，脸上的肿消了不少，但黑眼圈和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可见这一晚上，她过得并不轻松。
    林清雅心中冷笑。
    那两夫妻，应该是大吵了一架。
    可惜，不能亲自去观摩。
    她走过去，语气平静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乔听兰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有悔恨，有无奈，还有一丝……恐惧。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清雅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乔听兰的到来，绝对没安好心。
    她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她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乔听兰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林清雅……我……我来，是向你道歉的。”
    “我……我不知道你们是父女。”
    林清雅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道歉就这诚意？”
    乔听兰咬了咬牙，缓缓地跪了下来，“我求你原谅我。”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林清雅心中十分畅快。
    她想起母亲这些年的苦，如果母亲能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解气吧。
    可惜，她没有随身携带照相机。
    要不然，拍下来多好。
    林清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行，我原谅你了。”
    乔听兰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多谢。”
    她顿了顿，又说，“那你跟那记者说一声，别上报纸了。”
    林清雅眼神闪过一丝嘲讽，“你搞错了吧？”
    “我接受道歉，是因为你昨天误会我的事。”
    “至于上报纸，那是给我妈出气。”
    “一码归一码，你可别混为一谈。”
    林清雅早就想好了，她要把报纸收藏起来，到时候给母亲过目。
    至于现在，母亲的生活很平静，她就不去破坏这份宁静了。
    乔听兰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在耍我？”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愤怒。
    林清雅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是你自己要跪的。”
    “是你自己要道歉的。”
    “我都原谅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至于我母亲，她受了十几年的苦，难道不该向你讨要点利息？”
    “行，算你狠，你等着！”乔听兰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没想到林清雅如此难缠，一点都不留余地。
    她今日算是白白过来，自找耻辱了。
    “等着就等着。”林清雅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我还等着看报纸出来的效果呢，相信苏记者一定会很给力的。”
    乔听兰愤愤地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要把地面踩出一个洞来。
    林清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等人走远了，她才对门口的保安说：“以后别让她进来。”
    “是。”保安恭敬地回答。
    心想这女人，惹到林设计师，算是踢到铁板了。
    没过多久，唐梅就来了。
    “林设计师，你来了有会儿了吗？”她略带惊讶地问。
    “刚来。”林清雅淡淡回答，“走吧。”
    “好，好。”唐梅连忙应道。
    两人一起走到厂门口的公交车站，等来了去京都医院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清雅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思绪万千。
    京都医院，她太熟悉了。
    婆婆在这里当护士长，快要退休了。
    而方来的对象，正好是妇产科的医生。
    到了医院，林清雅轻车熟路地挂了号，然后去了二楼的妇产科候诊区等着。
    早上的人不多，没一会儿就轮到她了。
    “下一位。”护士叫到她。
    林清雅起身，走进了诊室。
    薛蔓接过就诊本，头也不抬的例行询问：“什么问题？”
    “我想看看是否怀孕了。”林清雅略带羞涩地说道。
    “例假十几天没来了。”
    “这几天吃东西，还有些犯恶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薛蔓下意识地抬头。
    对上这张精致的脸，她惊讶道：“是你啊！”
    薛蔓可是参加过，她和陆霆坚的婚礼。
    那时候，看着他们蜜里调油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两人怀孩子肯定早。
    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听你这描述，八成是怀上了。”薛蔓笑着说。
    “这样，先例行检查。”
    说着，熟练的开了尿检和b超的单子。
    林清雅接过单子，说了声谢谢。
    正要走时，就听见薛蔓说：“等一下。”
    林清雅好奇地回头：“怎么了？”
    薛蔓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好久没跟方来联系了，你能联系到陆霆坚吗？”
    林清雅摇了摇头：“没呢。”
    “听说这次任务时间很长，保密程度强，一时半会没法联系的。”
    薛蔓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是我着急了些。”
    “行，那你先去检查，一会回来找我。”
    “嗯。”林清雅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