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王氏亲自来房门口喊吃饭,看见云思儿红肿的眼睛,心里很是满意。
云思儿之所以哭,不用说,肯定是舍不得她娘和三个妹妹。
只要舍不得,自然就会挑着好东西送来娘家,让家里照顾好她们。
想着以后能收到的孝敬,王氏笑得殷切:“大丫头,横竖两家离得不远,你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你娘,她也舍不得你呢。”
这话正中云思儿下怀,她立刻笑着点头:“奶奶,那我可把您这话当真了。”
“瞧你这话说的,这里是你家,你想回就回,咱家可不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一套。”
王氏的话说得好听,但云思儿明白,这老婆子无非就是惦记郭家的东西。
云思儿也没有舍不得的。
横竖都是郭家的,又不用花她一分钱,她巴不得拿这些东西给娘和妹妹们讨个好。
反正李氏就跟个老鼠似的,最喜欢往洞里囤东西,而且是只记性不好的老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东西。
云思儿决定,以后孝敬王氏的东西就从那个老鼠洞里出了。
……
半下午的时候,云思儿要回杏花村,临走前拜托王氏一定要照顾好她娘和几个妹妹。
王氏自然是一口答应。
何春华舍不得女儿,起身送人出门。
两人走到门外,云思儿压着声音开口:“娘,您记得让三妹去趟大姑家,提醒想儿要注意安全。
上辈子想儿从大姑家回来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后来病得越来越重。
只可惜我被拘在郭家,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办法提前防范,只能让她多注意。
过两天我再来家里一趟,想法子把想儿接回来。”
何春华知道现在危机四伏。
婆母打算要卖了盼儿,丈夫计划杀了她给外面那个腾位置,想儿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了疯病,思儿也身处虎狼窝,处处是麻烦。
她强打着精神道:“思儿,你照顾好自己,别操心家里,有我呢。”
“娘,我给奶奶塞了些钱,最起码这几天她不会太为难您和几个妹妹,有什么需要您可以跟她提,只要不太过分,她应该会答应的。
如果有事就让三妹去杏花村给我送信,这半个月郭铁牛都不在家,我随时都能回来。”
云思还给她娘塞了些钱:“娘,这个您藏好,别被奶奶发现了。
如果真有什么急事,您手头有钱,就能找到人帮忙。”
母女二人在外面说了会儿话,主要是云思儿叮嘱她娘一定要试图将腰杆子挺起来,别怕王氏和二房三房的人。
还要提防云有田,他说的话,连一个字也不要信。
此时,屋里也正说着云思儿。
刘翠花咋舌:“这大丫头可是不得了!
出嫁前一个面貌,出嫁后又是一副模样,真没想到她还有这个本事,咱们都被她骗得团团转。
也不知都是教她的?”
王秋香本来想补刀,但她说话前先习惯性的看了眼婆婆的表情。
见婆婆听了二嫂的话后一脸不赞同,她赶紧将话咽回去。
今儿婆婆态度有些反常,她得小心些。
王氏确实不太开心,是因为刘翠花这话。
“你就给我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丫头以前在家为啥不说话,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不是你整天骑在她头上欺负人吗?
老二家的,以前我看在你为云家传宗接代的份儿上忍了你,但你也太过分了。
管好自己的嘴巴,也别一天到晚这里痛那里酸的不舒服,该你干的活儿别想偷懒。
否则别怪我找亲家母来唠两句,问问她,这刘家是怎么教女儿的。”
刘翠花突然被怼,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贬低和批评大房母女,这不就是她们日常茶余饭后的谈资么,婆婆今天为啥变了态度?
难不成就是被云思儿的回门礼给堵了嘴?
王氏当然不是被那四样礼堵了嘴,堵她嘴的另有别物。
原来吃过午饭后,云思儿悄悄找了她,给她塞了一块银子。
银子不多,只有一两出头,但她刚丢了三十多两银子,现在谁给她钱,谁就是她活祖宗。
云思儿将钱送出去之后说:“奶奶,我知道我娘没能给家里生下儿子,让您失望了。
但是求您看在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别太为难她。
我以前没能力,给家里帮不上忙,只能埋头干活……
如今我嫁人了,男人对我也不错,出门还记得给我留钱,等以后我掌家了手里的钱肯定更多。
奶奶,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我娘和我妹妹,就拜托给您了。”
不得不说,云思儿这一步路走得不错。
她承认了以前的伪装,暴露了此时的短处,同时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她也将话说得明白,不谈孝道,只谈利益交换。
王氏不犯浑的时候脑子还是管用的,她不能拿孝道去压云思儿,毕竟人现在都已经出嫁了,根本不归云家管。
她也不能拿何春华以及大房三个丫头去逼云思儿。
万一把人逼急了,大丫头拍拍屁股走人,那可是啥好处也捞不着。
所以按照大丫头说的那样才是最方便省心的。
只要这丫头在乎的人还在她的手中,那就得乖乖拿钱。
况且妹妹能嫁人,娘可是要在云家待一辈子的。
这可不是一杆子的买卖,而是长久生意。
至于这银子……
云思儿选在这里送银子,那这钱怎么安排就是她说了算。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王氏就听不得刘翠花说闲话。
万一这些话传到摄入云思儿耳朵里,还觉得她光拿钱不干事儿呢。
王氏教训了刘翠花不算,还顺带瞥了王秋香一眼,意思是让她好自为之。
王秋香比刘翠花聪明,当即就决定这两天要缩着脖子做人,一会儿还得嘱托两个孩子,别再盯着大房嚯嚯。
何春华送完女儿回来,就见大家坐在堂屋,但是却没一个人说话,看着怪怪的。
她已经习惯了当隐形人,便找了个门边的位置坐下。
不想丈夫云有田却问她:“大丫头都跟你说什么了。”
今天回门,云思儿没有跟云有田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眼也没有,他的心里纳闷,便忍不住问妻子。
何春华回:“没什么,就是说舍不得家,让我好好保重,有事儿给她送信之类的话。”
堂屋很快又恢复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各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