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她两脚?
齐恒被她的回答逗笑了,这女子的想法果真奇妙,旁的女子若是遇见他,早就哭哭啼啼地求放过,唯有她还敢这般说话。
“沈姑娘说笑了,我怎么与美人计较?”齐恒对她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观察了沈昭月许久,可她每日除了诵经祈福,抄写经书,鲜少出门来,只偶尔会到院外看看花草,发发呆,有时竟能抬头望天,看上半日。若是寻得个阴凉处,她还会直接搬个椅子小眠。
将日子过得如此自在,她是他见过的第一人。自在到,让齐恒都有些嫉羡了。他身为齐家的长孙,从小到大都被人管束着,唯有被外派出京后,才难得有几分自在。
这女子凭何比他舒坦?
若是此刻沈昭月知晓他的心思,必定会一脸无奈,她过得舒坦还碍着他了?一男子,竟是如此小心眼,也不怕让人笑话。
奈何,沈昭月一无所知,只听他话中的调戏,不由深深叹了口气,“齐大人看着,不是贪念美色之辈。”
齐恒撇了一下嘴巴,“哦?那你看人挺不准。”
世间男子,就没有好色的。齐恒原本不信,可那夜他自己都一时失了神,因而现在信了。否则,他早该在知晓沈昭月身份时,想办法弄死她了。
“不过嘛,我确实有一事想请教沈姑娘。”齐恒站久了,腿酸,他一挥衣袖,依着柱子继续说道,“不知沈姑娘,与谢长翎是何关系?”
沈昭月侧过身去,她站久了也累,亦是靠着另一根柱子,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表哥与表妹的关系。”
“啧啧,这世上最容易结亲的就是表哥表妹了。”齐恒这话没说错,世家大族多是联姻,往往就是表亲之间的婚嫁较多,既亲上加亲,又延续了血脉。“只有一点,以沈姑娘的身份,怕是难以嫁进谢家吧?”
“齐大人,爱吃宽面否?”沈昭月忽而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齐恒摇了摇头,“不爱。”
沈昭月“呵呵”一笑,鼻尖哼出了一声冷调,讥讽道:“我觉得沈大人应当爱吃的,毕竟管的宽。”
说他多管闲事?齐恒这才反应过来。“你倒是伶牙俐齿了些。”
若是在旁人面前,沈昭月一向是温和有礼的性子,可对面的人看似君子,实则就是个地痞的性子,她可是懒得对他有礼。不怕得罪齐恒,更是因为沈昭月早看穿了他,此人不会对她动手,又多次打听谢家的事情,怕是对谢家有所忌惮。
因此,沈昭月并未撇清她与谢长翎的关系,反而避而不谈,让齐恒自己去猜。
“比不上齐大人,堂堂的朝廷大臣,竟是如此油嘴滑舌。”这一刻,沈昭月只觉得当今是实在无人可用了,才会任命此人为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更像是两个孩子在斗嘴。
正当齐恒准备再反击一语回去时,却被突然眼神一闪,看向了沈昭月的身后,他浅浅一笑,站直了身子,忽而抬起右手支撑在了沈昭月身后的柱子上,从后望去,似是将她环在了怀中,低语一声:“也就只有你,能让我油嘴滑舌了。”
这一句声音虽低,但足以让身后赶来的人听见。
沈昭月被他突然地靠近,紧急伸手挡了一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生怕被他占了便宜,“你是真不要脸。”
刚说完,刚刚还将她围困在怀中的人,一瞬间被人打了一掌,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沈昭月正一脸疑惑地看向地上的人时,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句:“齐大人,许久不见。”
谢长翎!
沈昭月连忙转身看去,是他!他怕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了,沈昭月不知他来了多久,只细细回想自己与齐恒的对话,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谢长翎起疑心。
下一刻,谢长翎移步挡在了沈昭月的面前,他今日只觉得心底惶惶不安,才心血来潮想来看看沈昭月,原本只想偷摸看一眼就下上去忙,谁知竟是发现了齐恒!
“若是本官没记错,齐大人既到了广陵,那此时应该在贡院了。”裴玄虽是此次的主考,可谁都知道他只是挂名罢了,圣人轻点负责乡试的人选,是齐恒。因此,谢长翎原以为他会和裴玄同日来广陵,谁知他竟是故意晚了几日。
齐恒收起了在沈昭月面前的随意性子,两手相交垂于身前,面上挂起了那一丝温和的浅笑,眼底是散不尽的寒意,浑身散发着为官者的威压,他道:“乡试还有月余,不急。只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噩梦,总是心神不宁,怕耽误了公务,这才特来南山寺寻佛解梦。想必,谢大人能理解?”
连做噩梦这种话都能当成借口,沈昭月闻言只觉得此人实在是精通诡辩之道。
油嘴滑舌,怕是在夸他了。
“那不知齐大人可解梦了?”谢长翎在看到齐恒的那一刻,就猜测他必定是打了什么主意,尤其他刚才对着沈昭月说的那句话,让他狠狠记在了心底。
往日在齐家求学时,他们二人就看相互看不顺眼。齐恒觉得谢长翎假正经,谢长翎觉得齐恒假仁义。但因着齐老太师的面子,二人表面上倒是相处和谐。
只等到谢长翎一举揭露了齐老太师纵亲行凶后,齐恒才第一次打上了谢家,当众将谢长翎骂了个狗血喷头,谢长翎的母亲亦是因听了这些话,被气得晕了过去。
如此,这结下的梁子就更深了。
“未曾见到戒律大师,怕是要再过些日子了。”齐恒见谢长翎强忍着怒气,心下一阵舒畅。因此,对沈昭月更多了几分兴趣。若是将这女子拐到手中,何惧拿不下谢长翎?
沈昭月望着挡在她身前的男子,见他只句句针对齐恒,略微放下心来,他应是没听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