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老鼠
作者:岁岁斜阳   穿越荒年加一最新章节     
    绝望的看一眼天际。
    他打算,明天召集全村人,请上村里的神婆,集体再去求一次雨。
    苏马丽和罗仲南推门进到村长家的院子。
    村长老伴不等二人开口,绷着脸高喊道:“他爷,有人找你!”
    村长恢复平常的模样,从屋里走出来,神色十分淡然。
    罗仲南道:“村长爷!我娘发现水源了!村里的麦田有救了!”
    村长灰败的眸光突然一亮:“你说啥?麦田有救了?”
    村长老伴已经不做鞋子了,天黑看不见针线。
    这会儿在洗衣服,搓洗衣服的声音欻欻欻的,一听这话,手里的活儿停了,竖起耳朵来听。
    苏马丽道:“一处山泉,离最近的一片田不到二里地,如果能引水灌溉,今年就不愁没粮入仓了。”
    村长道:“二里地,如果靠人力去山泉那里拉水浇地的话,村里这么多地浇完,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可那时候麦子过了灌溉期了。”
    苏马丽看着自家儿子道:“浇地的事情仲南已经想好了。”
    罗仲南便将挖渠灌溉的事情和村长说了一遍。
    还在纸地面上用手指画了沟渠位置的示意图,临了,又道:“如果再和挖藕那次一样,全村出动的话,不出三天时间,村里所有田地都能灌溉上了。”
    村长激动道:“快带我去看看!”
    村长老伴道:“再激动不能等明天!天眼看就黑了,一个妇人一个孩子跟你瞎跑,再给磕碰了!”
    村长恋恋不舍道:“啊,那好吧,那就明天吧,明天顺道集合上村民,直接就开始干活了。”
    村长老伴道:“伯西娘,你就坐着,仲南,你回去,把你哥嫂弟弟叫来,今天晚上就在奶奶这儿吃饭。”
    说着就要甩手做饭。
    这年代,家里粮食自家吃都不够。
    留别人在家吃饭,绝对是在表达极大善意。
    苏马丽赶紧道:“不了不了,来时已经安顿上晚饭了。”
    村长两口子将苏马丽和罗仲南送出院门去。
    “伯西娘,家里有啥需要你叔出面或帮忙的地方,开口啊!”
    吃完晚饭,村长便派他家大孙子罗烛明去全村通知第二天吃饱饭,带上铁锹一早去罗家宗祠集合的事。
    罗烛明将通知告诉巡逻队,由巡逻队顺道传给各户。
    小孩指使了大人,得意洋洋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
    一大早上就有人前来井里打水。
    罗力亚也挑着木桶来。
    村长又叫一大早带着工具集合,想来又得去干一天活儿。
    趁着现在打两桶水,省的晚上回去没水做饭,疲惫一身还得受累。
    有比他早的人,已经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往家返了。
    罗力亚走到水井边,将水桶放下。
    今天这井口怎么有些臭?
    他打着哈欠,也没留意。
    动作熟稔的将木桶拴在绳上投入井中,心不在焉地扭着轱辘。
    打好两桶水,挂上扁担,就往家去。
    他闻到有些臭。
    在空气中隐隐的,一会儿浓一会儿清。
    走了有一节路,还是臭。
    再走一节还是臭。
    臭味像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出来的,挥之不去。
    他放下水桶,揪着自己的衣服闻。
    “力亚,你这是梦游呢?活像我家大黄追自己的尾巴哈哈。”
    和他照面去挑水的人打趣道。
    “去你大爷!”
    罗力亚不客气的回怼。
    身上也没有闻到臭味儿,这会儿臭味好像散了。
    罗力亚接着挑起水,往家赶去。
    突然间他又闻到这股熟悉的臭味。
    臭味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的目光落到水桶里。
    有一只水桶,里面泡着一只死耗子!
    看起来已经泡好几天了,尸体腐烂的厉害。
    他赶紧把桶放下。
    本能地退了两步。
    倒不是怕耗子,夸大了说他连坟都不怕。
    只是想到这几天吃的水。
    他脑子有些炸了。
    “干啥呢力亚?我这跟了你一路,一会儿咬尾巴一会儿发愣的?”
    跟在罗力亚身后挑水回来的人赶上他,好奇地扭过头问他。
    只见罗力亚脸色苍白,嘴唇发颤。
    “有,有,有死耗子。”
    “在哪儿呢?”
    那人顺着罗力亚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木桶。
    里面漂浮着一只泡的鼓鼓囊囊的耗子。
    “嗷~”那人干呕起来,趔趄的就往路边去,扁担直接从肩上滑下来,一只桶没立住,泼了满地。
    “干嘛呢这是?”
    “本来就缺水,你这还泼一桶。”
    后面打水回来的和照面走来打水的人,被罗力亚和横倒在路中央的水桶扁担挡住去路,半是抱怨半是问候道。
    “啥味道,怎么这么臭?”有人问。
    “不知道么,这味好像有两天了,今天咋这么浓?”
    之前打趣罗力亚那人此时打好水赶上来。
    他本就心情好走地快,此时看人堆都凑热闹便小跑过来看看啥事。
    水桶晃晃荡荡将水撒了一路。
    “嘿!我就说力亚这小子不对劲嘛,发生啥了?”
    “井里,有死耗子。”
    罗力亚把话又和众人说了一遍。
    这次他冷静多了,没有加手势。
    他这一点,犹如戳破一层纱。
    众人肉身被定住,脑子乱哄哄。
    对上了。
    全对上了。
    “难怪井口臭味儿,一天比一天浓。“
    “难怪我家狗这几天不吃不喝。”
    “难怪我家小儿子这几天总闹肚子。”
    不过这些话他们都没说出口。
    有谁先反应过来,第一句开口道:
    “快去通知大家,水都别吃了!”
    “可是咱们就一口井,不吃这水吃啥?”
    “这井水泡过死耗子,再怎么样都不能吃了呀。”
    “哎,咱们可以去隔壁村借水。”
    “得了吧,寒径村比咱们还缺水,井口有人守着每天每人用多少都是定数,能借给咱们村水?再就是远山村,和咱们村一直有过节,水更不可能给咱们了。”
    “喝了泡尸的水染瘟疫,还是快散了去通知各户吧。我去找村长。”
    众人把水桶里的水倒掉。
    罗力亚忍着恶心,将那只鼠尸埋到边上一个旮旯处。
    “村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咱们一村的人总不能都被渴死。”
    众人嘟嘟囊囊的散去了。
    当他们将这消息带回去之后,家里人也瞪大了眼睛。
    家里没有余粮。
    地里没有庄稼。
    天不降雨。
    唯一续着他们命的一口井又出了这事。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死。
    想到死亡,冷冰冰的。
    或许没有一口棺椁,从此与人间就再无了瓜葛。
    她爱的小儿再也长不大了。
    她爱的家人再也说不上话了。
    她爱的太阳,爱的这片土壤,从此都与她无了瓜葛。
    妇人们哭得撕心裂肺,男人们红了眼眶,小孩们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