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茂勋坐在院子里,编着一只箩筐,头也不抬,“我不去,娘也不准去。”
周夏氏跳起脚来,指着儿子骂道,“你怎么这么废物了?有银子赚,为什么不去?我们家正好有五间屋子,我可以给他们做饭,这不合夏小柔的要求吗?”
周茂勋皱了皱眉,“娘,咱们家统共只有五间屋子,哪里够他们住?”
“你爹不在家,我住你姑家去,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住两个月,这不就腾出五间屋子来了吗?”周夏氏掰着手指头算着说。
但周茂勋还是不肯去,“娘,你上次那么骂过小柔,你现在还找小柔,就不怕她笑话你?”
“哼,那又怎样?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姑,老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陈氏被休了,她娘家只有一个老爹,能帮她什么忙?将来还不是得靠我这个姑?”周夏氏说得振振有词。
周茂勋说不过他老娘,只得说,“反正我不去,要去娘自己去吧。”
周夏氏拍着袖子,翻着眼皮,“我还不要你去呢,你个闷葫芦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说完,她扭身走了。
周茂勋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关了门,悄悄跟在他娘的身后。
周夏氏没有直接去找夏小柔,而是先回了娘家,来找夏德全。
夏德全休掉了陈氏,又撵走了几个继子女后,一个人打理着几亩田地过着日子。
周夏氏走进夏德全家的时候,夏德全正在做饭吃。
因为只有一个人,他只煮了一碗糊糊。
周夏氏进了厨房,看到锅子里简单的饭菜,愤然说,“你现在怎么吃这个?跟猪吃的一样了。小柔两姐妹都不来看你的?”
夏德全忙摆手,“她们的日子也困难,我不想打搅她们。”
夏周氏愤然说,“她们的日子哪里困难了?小柔买了八百亩的地,请了二十个人来帮忙做事。现在请人给那二十个人做饭,还要找五间房给那些人住,两个月开价三两银子呢。这都叫穷,这都叫过的困难,我们这些人都是叫花子了。”
夏德全家离夏小柔住的并不远,夏小柔买了田地还请了人又找房子的事,夏德全已经听说了。
邻居们刚才还在笑话他,不该跟两个女儿闹翻,不然现在就该享福了。
可有些事情,不能跟邻居们说,更不能跟妹妹说。
“她们嫁人了,她们有她们的日子过,我不该打搅她们。”夏德全说。
“嫁人了也是你女儿,大哥!”夏周氏跺脚,“自打你丢了京城大户人家的差事后,回到村里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胆小怕事了,我记得你年轻时不是那样的。”
“妹妹没什么事,就回吧,我吃了饭还要去打猎。”夏德全将锅子里的糊糊盛起来,取了筷子一个人坐到桌旁吃去了。
周夏氏看着无动于衷的夏德全,怒得跺着脚,“难怪你日子越过越穷,你太没用了!”
哥哥指望不了,周夏氏只得一个人去了夏小柔家。
让她吃惊的是,夏小柔的门口,挤了不少村里人,个个都在议论纷纷。
有人看到周夏氏走来,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小柔的姑姑吗?以前骂小柔缠着你儿子是不要脸,骂她没人要。现在怎么又来找小柔了?”
周夏氏脸色难看,“我是小柔的姑姑,我说几句侄女怎么了?小柔大量,才不会像你这等人记恨一些小事。”
她骂完,翻了翻眼皮,挤进了人群,来到了夏小柔的院子里。
院子里,坐着那二十个请来帮忙的人,正屋里,也有几个人,在跟夏小柔在说话。
周夏氏努力露着笑脸,大步走进了正屋,“小柔,听说你在找房子租,我家的屋子租给你怎么样?我是你姑,我那房子怎么样,你可是一清二楚呢,可别租别家的屋子,别家屋子说不定刚死过人的。”
屋里的一个人,听到周夏氏说这话,马上冷笑了声,“你家屋子才刚死过人呢,我家的宅子是刚盖好的,大吉大利得很。”
周夏氏认出,说话的是这村的一个老汉,家里确实刚盖了屋子。
她脸色讪讪,没接老汉的话,而是走向了夏小柔,“小柔啊,你租我家的屋子吧?我那屋子又宽敞,又明亮,包管让你的人住得舒服。”
夏小英看到她,冷着脸,悄悄拉了拉夏小柔的袖子,“小柔?”
她用眼神提醒夏小柔不要理会周夏氏。
夏小柔怎会理周夏氏?
她看着周夏氏冷声道,“周夏氏,我记得娘刚死的时候,我饿得不行,看到你刚买了馍馍,想讨半个馍馍吃,可你不给不说,还将我推倒在地,骂我是贪嘴的贱丫头,骂我娘是贱女。叫我离你远一点。我要是离你近了,你就打断我的腿。所以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离你近,我怕你打断我的腿呢。”
屋里坐着的几个人,有本村的里正,有夏氏的族老,听到夏小柔说起往事,也纷纷指责周夏氏过去对夏小柔不好。
“以前对亲侄女不好,现在看到亲侄女发达了,就跑来打秋风,真是不要脸。”
“就是,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周夏氏窘着脸,“那时候……那时候小柔淘气,我说的气话。”
“我娘和你大哥从外地回村里,你向我娘向了不少银钱吧?我记得,他们没有回村的时候,你家住的是泥坯房,可他们才回村一个月,你家就盖了五间大砖房,周夏氏,你敢说,这钱是你自己赚的吗?”夏小柔眯着眼说。
周夏氏心里扑通一跳,夏小柔怎么知道当年事情的吧?
“没……不是,啊,是的,当然是我跟茂勋爹一起挣的。”
“你一个种地的妇人,也不会其他活儿。你男人也不过是个卖草鞋卖草帘子的,短时间内赚得来五间大砖房和三十亩地的家产吗?你们真会赚到,为什么不在我娘回村里来时赚来?”夏小柔冷笑,“要不要我请县衙门的县丞来帮你算一算收入帐?”
周夏氏吓了一大跳,这要是算起来,她找卫氏借了一百两银子,一直没有还的事,就得被夏小柔知道。
夏小柔现在是燕郎君的未婚妻,请县丞来,只怕是容易得很。
她哪里还敢跟夏小柔说租房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