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给了金玉妍一闷棍后心情不错,回养心殿的路上都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全然不知此刻的养心殿正爆发着一场争吵。
“你到底帮不帮忙?这么一点儿小事都不肯帮师父做,之前真的白教你了!”
李玉插着腰,站在养心殿的内殿门口颐指气使地指着进忠的鼻子。
他被赶去守门后,待遇便一落千丈。
各种办法倒也使过,但他不是王钦,有经年的情分在,又不是雪鸢,既有钱又有本事。
所以,他的各种手段就像是生手打水漂,连朵水花都没溅起就直接沉底了。
他又一直不愿意找他的两个徒弟,觉得丢面儿。
但今天不一样!
一大早,惢心就来找他。
天呐!
惢心原来多好看的姑娘啊!
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脸颊饱满得看起来比娴嫔娘娘还水灵几分。
可今天他见着她简直都要不敢认了。
衣服是去岁的旧衣,颜色早就不鲜亮了。宫女的衣服本就颜色浅淡,多是浅绿浅蓝的配色,这一褪色,整个人都看起来灰扑扑的。
衣服倒是其次,最让他心痛的是,惢心的脸色还难看的紧,有些蜡黄不说,那饱满的脸颊都干瘪了下来。
一看就是没有吃好喝好,受了磋磨!
他抓着惢心问了好久,惢心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他。
说自从娴嫔娘娘被分到景阳宫,她们的待遇就一直不好,每月的月例都得去内务府催好几趟才能拿到,就这还经常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但至少那时候日子还过得下去,可这回娴嫔娘娘被贵妃罚跪,又被皇上罚抄宫规加禁足,内务府是彻底地不管她们了。
就连外御膳房也看人下碟落井下石,每日送来的饭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不是昨天的剩菜,就是掺了石子的稀粥。
她们一开始还能使点银子换些好的回来,可这入不敷出的,坚持不了几日便又回归了原样。
看着惢心憔悴的面容,李玉怎能不心疼不怜惜呢!
他得帮帮娴嫔娘娘!
帮她就等于帮惢心,也等于帮了自己。
只要娴嫔娘娘能重新赢回皇上的心,他还会发愁怎么重新出头吗?
到时候分分钟手拿把掐!
武打薛圆,脚踩双进,一统御前!
说不定娴嫔娘娘还会记得他的帮扶之谊将惢心许配给他呢!
李玉越想越美,看着进忠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以理服人。
“进忠,师父也是为你好。你这回若能帮娴嫔娘娘美言几句,她一定会记着你的好,到时候你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进忠面色冷淡,完全不吃李玉这套。
“师父也在御前行走,您直接帮娴嫔美言不是更好?”
“至于我,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李玉直接被进忠气成了河豚,他要是能说得上话还找他干嘛?
“什么叫做胡言乱语?小心我禀告娴嫔娘娘,让她治你个犯上之罪!”
进忠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一个被厌弃的嫔,治御前太监的犯上之罪,脸大啊?
真希望慧贵妃能送一面镜子给娴嫔还有李玉看看,让他们看清自己有多拉。
“师父,您别为难进忠了。皇上已经不待见娴嫔许久,进忠也不好擅自替她说话啊。”
进保企图打个圆场。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玉也没给进保好脸色。
“对了,还有你!虽然你嘴皮子没进忠灵光,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回头要是娴嫔娘娘过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进去找皇上,知道不?”
进保顿时无语地闭上了嘴。
玛德,还不如不说话呢。
这回引火烧身了。
进忠只觉得这一幕好像一场闹剧。
他将李玉指着他的手挥开:
“您当初是收了我和进保当徒弟,但那才是多久前的事儿?有半年吗?”
“您自己的品级都不高,教我们的远不如薛圆公公教的多和好,您这样自抬身价,一直以师父自居不合适吧?”
“另外,娴嫔的忙我和进保不会帮,也不能帮。我们是皇上的奴才,不是娴嫔的。”
“我也劝您一句。离娴嫔远点儿,您忘了您是因为什么才被皇上赶去守门的吗?”
“明知道皇上不待见娴嫔您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图什么呢?”
进忠不提雪鸢还好,一提,李玉就像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直接炸开了。
他那只刚被进忠挥开的手,又“唰”地一下指住了进忠的鼻子。
“我当时是被薛圆那个小人恶意诬陷!若不是他在皇上跟前嚼舌,我怎么会被赶去守门。”
进忠见不得有人说雪鸢不好,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李玉也发现了进忠神情的变化,他好像抓住了什么痛脚一般嘲讽起来。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见天儿地追着薛圆跑呢!”
“他对你好像也还行?就是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你!”
“要我说你也真是恶心啊,居然喜欢一个太监。”
“薛圆也恶心,被一个太监喜欢居然还面不改色。”
“欸?说不定他其实心里头对你恶心极了,只是他虚伪惯了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进忠的脸色随着李玉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背在身后的手也攥得死紧,若不是他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怕是手心都要滴出血来。
“这与你无关吧。我们之间的事儿没必要牵扯到薛圆身上。”
“怎么无关?”李玉收敛了笑声,“娴嫔娘娘被皇上厌弃就是薛圆做的手脚,他害了娴嫔娘娘也害了我。”
“进忠我劝你识趣儿点。你现在帮娴嫔娘娘一把,她重获恩宠后一定会提携你。”
“你要是不帮,日后没你好果子吃!”
李玉看进忠面色难看,整个人都嗨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很小声,生怕被别人听见他求自己的徒弟。
可吵到后面,他根本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因此,除了提及如懿时他会故意压低声音,其他的,尤其是事关进忠与薛圆关系的,他都嘲讽得很大声,似乎巴不得全殿的人都听到。
只是,他沉浸在自我高潮中时,却没有发现,进保和进忠脸色突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最后甚至用一种戏谑非常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李玉你对娴嫔如此忠心,不如就去她的景阳宫守大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