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心匆匆离去。
高曦月总算是聪明了,这几次三番的事情下来,她也能看出点儿海兰这人的死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连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都不在乎,反而在乎一个认识没有几年的姐姐,但这并不影响她以这个来拿捏海兰。
事情到底是没发展到灌催产药那步。
一方面是听进去了高曦月的威胁,一方面也是因为真的疼痛难忍,怕自己死了后更没有人替姐姐说话,海兰只能老老实实开始生。
“啊——!”
进忠奉弘历旨意过来看情况,刚踏进殿门就听见了产房里传出的凄厉惨叫,吓得他直接打了个哆嗦,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不能再碰薛圆!
至少在宫里绝不可以!
“海答应生得如何了?”
“生了生了,是个阿哥。”
进忠前脚发问,后脚产房中就传出接生姥姥们的欢呼声,殿内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高曦月更是喜上眉梢,搓着手就等着抱孩子。
日盼夜盼的,总算是把这个孩子给盼到手了!
屋内的海兰精疲力尽,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忘记她的姐姐。
“姐姐。”
“你去问贵妃,怎样才能救姐姐。”
“姐姐如此柔弱,在准葛尔那种苦寒之地如何能受得了?她过去的时候正是最冷的时候……”
从她将孩子生下到现在,她一句都没有问过孩子如何,也丝毫没有想看他的意思。
叶心摇了摇头:“主儿,你不看一眼你生的小阿哥吗?他健壮的很,胳膊腿儿都可有劲儿了,如果你现在不看,以后……”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现在还是姐姐的事更重要。”
海兰打断了叶心的话。
叶心哑然。
以后?
贵妃会给你看吗?
或许,现在就是你唯一可以抱一抱自己孩子的机会了。
看着海兰执拗的眼神,叶心叹了一口气。
劝什么呢?不劝了。
她自己的生命都要达到终点了,还可怜别人做什么?
“哇哇——”
婴儿的嚎哭声逐渐远去,外面却传来高曦月欢喜地笑声和奴才们的恭维声。
“八阿哥真可爱,不愧是本宫的孩子。你们看这小脸,肉乎乎的。”
“娘娘说的是,依奴婢看,这八阿哥跟您长得还有些像呢,一看就是您和皇上的孩子。”
“算你会说话。”
热闹都是外面的,刚才还人声鼎沸的产房现在只剩下一片寂寥,就连叶心也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
床上的海兰陷入了恍惚。
她的孩子,不应该长得像她吗?
这边,八阿哥住进了高曦月早就布置好的暖房,成功过上了乳母围绕、一声啼哭众人皆惊的日子。
而海兰还没从恍惚醒来就得知了新的噩耗。
“什么?皇上要贬我为庶人?”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下半身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面色惨白冷汗直冒。
“为什么?我为皇上生下了八阿哥,皇上不能这么绝情啊!”
“哟,瞧您这话说的。”
进忠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神情玩味儿。
“您不会觉得您之前暗害二阿哥的事儿就这么了结了吧?”
听到这话,海兰顿时失了力气摔倒在汗湿了的床榻上。
“哦,对了。”
“您以为乌拉那拉氏为什么会从那答应变成庶人?”
在海兰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进忠淡定点头。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皇上知道您是为了替她出气才做了这等腌臜事,所以他就一并处置了。”
“至于远嫁蒙古。嗐,本来皇上只想着送去行宫的,这样乌拉那拉氏也能和自己的姑母作伴,安度晚年还是可以的。可偏她自己不情愿,不仅怂恿侍卫放她出来,还夜探养心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进忠后面的话海兰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出一件事。
姐姐之所以降位,之所以要去行宫,都是被她害得!
早知道,她就不多此一举了……
进忠看海兰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也不再多言,挥挥手,示意带来的宫女把人收拾收拾丢景阳宫去。
皇上的旨意他可没忘呢。
生下孩子后,贬为庶人送去景阳宫安置。
想必看着自己姐姐的旧居,这位一心奉献的珂里叶特庶人一定会感动非常吧?
*
“这活儿你叫手底下小太监去做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跟她说。她就是条疯狗,虽然现在已经不中用了,但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晚上,雪鸢听说了这事,一边给进忠夹菜一边吐槽。
进忠耸了耸肩。
“你知道我的,从小太监爬上来不容易。所以我心眼小,又自私,可劲儿的往上爬。”
“可珂里叶特氏呢?什么都没做却几乎什么都有了。”
“是,她一开始是不情愿的,是被迫的。但至少待遇上没人为难她吧?”
“她若是有心为自己争一把,完全可以借着皇上的歉疚往上爬,若是无心也能好好在宫里生活着,不愁吃不愁穿的。”
“可她呢,偏偏自己不珍惜,自己也不把自己的未来当回事儿,做什么事儿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那个颅内有疾的。”
“就这,她还能有好运气怀了龙胎,可以说以后的平安富贵都稳了。”
“可她偏偏又自己把龙胎给作了出去,最后自己的位份也没了。”
进忠越吐槽越上头。
雪鸢给他倒了一杯酒,他看都没看闻都没闻就一饮而尽。
“你是不知道,玫贵人可羡慕她了。”
“永和宫的太监上回跟我们闲聊,说玫贵人说了,若她有珂里叶特氏这份机缘,怕是早就坐上嫔位娘娘的位置了。”
“反正我这种自私的人是理解不了这种为了别人而活的人是怎么想的。”
“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会有别人爱她呢?”
雪鸢拍拍进忠的胳膊,笑眯眯的。
“你说得对。所以,你今天打算自私一回吗?”
进忠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
雪鸢晃了晃手上的酒壶,纤细的手指勾在壶把上,白的晃眼。
水润的唇角勾起诱惑的弧度,殷红的唇色看得人心荡神驰。
进忠吞了一口口水,惊恐地发现体内传来熟悉的躁动,顿时握紧自己的领口连退三步,像是面对恶霸的良家少男。
“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