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经过漫长而煎熬的一个多时辰,萧风儿挺过了生死关头。
她体内的毒素被先天真气逼出,伴随着脓血一同,“滋”地一声喷落在地。
四周的野草被沾染,顷刻间变得枯黄,冒起渺渺青烟。
然而,萧风儿的身体已被折磨的极度疲惫,当陈天九双手从她背上移开时,她再次软软地倒入了他的怀中。
他深知,那截指骨不仅带有剧毒,更附着腐肉,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但萧风儿紧闭双眼,毫无反应,陷入了沉睡。
他觉得不能再拖延了,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带,让双肩的衣物滑落。
这一刹那,陈天九的眼前不由为之一亮。
尽管萧风儿胸脯被白布紧紧缠绕以掩饰其女子身份,但依旧能看出些许曼妙动人的曲线。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陈天九心里头难免有些悸动,不可避免地多瞥了几眼。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看向左肩那道伤口。
那伤口已隐隐发黑,散发出异味,陈天九迅速在如凝脂般的肌肤上轻点两下,解开了之前为了止血而封住的经脉。
紧接着,他用真气逼出淤血,又从怀中掏出天墟观的独门外伤圣药,将其敷上。
之后,他撕下自己一截洁净的内衬,细心地为萧风儿包扎好伤口,并帮她整理好衣物。
随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轻轻送入萧风儿的嘴里。
待这一切处理妥当,陈天九便在一旁打坐运功,以恢复因救治萧风儿而损耗的真气。
直至夜幕降临,萧风儿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双眼逐渐聚焦。
四周的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她才缓缓坐起了身子
她目光左右一看,发现陈天九正在不远处闭目打坐,便静静地观察着他,没有出声打扰。
伤口传来的阵痛让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感到那处有些异样。
细细感受之下,抚摸伤口的手忽地一僵,她意识到,那伤口显然是经过了包扎。
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双眼渐渐地瞪大。
随后,她猛地看向陈天九。
其实萧风儿一醒来,陈天九就有所察觉,但他故意没有睁眼,就是想给对方留有足够的空间。
他不想双方陷入尴尬,免得让她感到难堪。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中,女子将清白看得极为重要。
但有些事情,亦是无可避免。
陈天九又等了片刻,见萧风儿始终沉默不语,便无奈地打破了僵局。
他睁开眼,佯作惊讶地说:“怎么?你何时醒过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萧风儿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好多了,多……多谢陈兄救命之恩。”
陈天九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你这样叫我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还是叫我天九兄弟来的顺耳。”
萧风儿自嘲般一笑,“此前不知陈兄身怀绝世武功,竟是世外高人。我……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陈兄不要见怪。”
陈天九闻言,暗自摇了摇头,觉得这女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他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客栈?”
萧风儿瞥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嗯。”
于是,两人回到了城中。
城中的灯火,有些已经黯淡熄灭。
当他们接近客栈时,却见到门口人群涌动,热闹非凡。
萧风儿的心情复杂难明,她心事重重,一路行来都扭扭捏捏的,此时似是好奇心作祟,一时忘却了烦恼,快步凑向前去。
她向一位围观的老者询问情况。
老者捋了捋胡须,“你还不知道吗?郡守大人请来了一位得道高人。”
“他老人家此刻就下榻在这客栈里,街坊们得知后都纷纷赶来,希望能求得一张平安符,以保家宅安宁。”
“想必你也知道,最近城中闹鬼的事让人心神不宁啊!“
”但现在好了,听说这位道长道行高深,能呼风唤雨,颇有名气,他老人家还曾在宛城施法,使得那里的鬼魅再也不敢出来作祟。”
萧风儿闻言一脸惊讶,“能呼风唤雨?这真的可能吗?可有人亲眼见过?”
老者摇了摇头:“高人今日才抵达此地,尚未有人亲眼目睹其神迹。”
萧风儿翻了个白眼,她有些怀疑,“那会不会是骗人的,宛城在北漠,与此地相隔万里,大家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呢?”
老者嘴角微微一抽,“这老朽就不知了,反正大家就是这样传的。”
话毕,他似是觉得话不投机,转身朝前面挤去了。
萧风儿见状,还是朝他背影道谢了一声。
她偷偷地转头朝身后看去,这才发现陈天九正站在自己身侧,脸蛋不怎知地,一下子就红了。
她倏地,又扭头过去。
陈天九佯作不察,他眉头微蹙,在思索先前老者所言:今日方到,事迹便已传遍街头巷尾?
他此前曾去探过那些凶宅,由枕头边那些粉末看来,受害女子被“吃”时明显是被人下药了,可见城中闹鬼乃是人为所致。
当下眼见这请来抓鬼的“得道高人”如此张扬,他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时,客栈的掌柜正忙着维持秩序,他满头大汗地劝说着众人:“各位街坊,请听我说。”
“道长远道而来,需要休息。他答应大家明日会在城中设坛施法,届时定会满足大家所求,但现在,还请大家先散去吧……”
在掌柜的劝说下,人群逐渐散去。萧风儿和陈天九趁机走进了客栈。
萧风儿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像风儿一般溜回了自己厢房。陈天九也不强求,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也上楼去了。
当他穿过阁楼走廊时,看见一个头扎双髻的道童急匆匆地走来。
陈天九从未见过这个道童,但从他的衣着判断,很可能是那位得道高人的随从,因此多留意了几眼。
只见那道童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虽然行走匆忙,但步伐稳健,一看便是个习武之人。
碗中的药汤红绿交织,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腥臭,显然不是普通的药物熬制而成。
陈天九心生好奇,想看看那道童碗中的究竟是什么,于是在道童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他脚下故意轻轻一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