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洛长空与穆青楠两道熟悉的身影风驰电掣般奔来,陈天九心中微动,脚步却不自觉地轻轻一侧,让开了道路。
昔日他易容为女子,与这二人曾有过一段“下凡”奇缘,但此刻他恢复男儿身,二人自然未能认出这位曾出手相助的“旧友”,依旧扬鞭策马,急驰而过。
马蹄声如雷,骤雨般密集,二人口中“驾驾”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有十万火急之事,甚至连一个回眸也未及给予陈天九,只留下一路滚滚尘土,扑面而来。
陈天九轻轻挥袖,尘埃落定,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那二人远去的背影望了一眼,心中暗自诧异。
忽地,远处狂风骤起,尘土漫天,遮天蔽日,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如雷鸣般轰鸣,震撼着山野。
陈天九猛然回首,凝神望去,只见尘雾中数十骑黑影若隐若现,皆是黑衣劲装,马鞭飞舞,气势汹汹,显是冲着洛长空与穆青楠二人而来。
他顿时了然于胸,不禁心中暗叹,可谓世事如棋,局局新,江湖之中,恩怨情仇,何时能了?
回想起上次与这二人相遇,他们正身陷通灵派追杀的困境,未曾想今日却又在此地重逢,且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陈天九本无意插手江湖纷争,欲悄然离去,却不料那数十骑黑衣人竟在他面前骤然停下,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如鹰,持鞭指着前方分岔路口,冷冷问道:“小子,方才有二人从此经过,你可知他们去向何方?”
陈天九微微一笑,拱手答道:“诸位好汉,在下乃一介过路之人,方才匆匆经过,未曾留意他人行踪,还请见谅。”
黑衣人闻言,面面相觑,审视着陈天九。他们环顾四周,这分岔路口空旷无物,更觉可疑。
其中一位方脸汉子冷笑一声,“哼,你这小子言辞闪烁,莫非与那二人有瓜葛?那二人分明刚过去不久,此地又无旁人,你怎会不知?”
说罢,他手中马鞭一扬,几乎触及陈天九面颊,啪的一声脆响,鞭风割脸,以示警告。
陈天九面色不改,心中却已暗自戒备。他见这群黑衣人个个神色不善,手按腰间兵刃,随时准备出鞘,知此事难以善了。
但他仍不愿多生事端,再次拱手道:“诸位好汉,在下确实不知他人去向,且尚有要事在身,望诸位行个方便,让在下离去。”
言毕,他目光微敛,心中暗忖:虽说世事无常,却怎料每与洛长空、穆青楠二位相遇,便麻烦不断,莫非真乃宿命使然?
那方脸汉子一听之下,面色霎时阴沉,手中长鞭一紧,犹如灵蛇盘踞,蓄势待发,正欲再施惩戒,却见那为首的中年男子眼神微闪,轻轻一摆手,便制止了他的冲动之举。
中年男子目光深邃,朝陈天九细细打量几眼,心中暗忖:“此人神色自若,恐非善类,我尚有要务未了,不宜在此多生事端。”
他略一抬手,正欲下令众人继续前行,忽听得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犹如万马奔腾,声势浩大,震人心魄。
中年男子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尘土飞扬中,数十骑黑影疾驰而来,气势汹汹,竟不输己方分毫。
他凝神细看,只见当中二人,正是那洛长空与穆青楠,二人身周,劲装骑士环伺,个个神色严峻,显是已做好一战之备。
中年男子见状,却是从容不迫,轻轻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便如臂使指,齐刷刷地拔出腰间佩刀,驱马列阵,严阵以待,气势非凡。
陈天九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暗自惊叹,这些黑衣人的举动,整齐划一,显然非寻常江湖门派所能及,更像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马蹄声渐近,洛长空与穆青楠等人转瞬即至,相隔七八丈远时,他们便齐齐勒马,停了下来。
这时,一位长须飘飘的老者越众而出,他老眉紧锁,目光如炬,望向中年男子,沉声问道:“武将军,我千荡山与你砀山营素无瓜葛,何故将军对我两个小徒穷追不舍,施以毒手?”
武将军闻言,眉头紧皱,目光冷峻,扫视对方一行,哼声道:“江湖门派虽逍遥自在,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处乃我大虞疆域,本将军行事,自有朝廷法度可依,还望裘掌门莫要阻挠,速速将人交出。”
话音未落,千荡山一行中便有一青年男子愤然出声,“敢问将军,我这师弟师妹究竟所犯何事,竟劳你一营主将亲自出马?”
此言一出,身旁众人哗然,显然对此亦感不满。既是朝廷法度,自应由官府处置,何须武将亲自动手?
武将军却不以为意,他伸出手指,直指洛长空与穆青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等何不亲自问问此二人?”
裘掌门闻言,目光转向洛长空与穆青楠,只见二人皆是摇头否认,眉宇间满是冤屈之色。
他心中疑虑更甚,转回头来,对武将军沉声问道:“敢问将军,我这两个徒儿究竟有何罪状?”
武将军语气冰冷,犹如寒刀出鞘,“此二人勾结外敌,证据确凿,你身为掌门,难道还想包庇不成?”
“通敌?”二字一出,千荡山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原本愤愤不平的气势瞬间消散大半。
江湖中人,虽不拘小节,快意恩仇,不将世俗礼法放在眼中,但通敌叛国之罪,却是大忌中的大忌,一旦沾染,便是万劫不复,落得个不忠不义之名。
裘掌门亦是心头一震,猛然回头,再次望向洛长空与穆青楠二人,只见二人亦是满脸愕然,连连摇头。
洛长空驱马上前一步,目光如电,冷冷反驳道:“武德沛,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二人只是路过永庄时,与尔等醉酒军士发生口角,你便带人追至此处,如今竟还妄图以通敌之罪加诸我等?”
一旁冷眼旁观的陈天九亦觉此事蹊跷,心中暗想:此地乃永昌腹地,远离边境,何以会有通敌之事发生?且竟由一营主将先为窥觉?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忽听得远处又有一道悠悠话音传来,虽飘渺不定,却字字清晰:“反了便是反了,尔等何必与这些朝廷鹰犬多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