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全国范围出了几起安全生产事故。
安全生产形势严峻,各级层层加码,埠山镇的安全生产检查和迎检的事情也变多了。
祝玫虽然是挂职锻炼的,却也忙到天天加班,性价比极低。
好在徐彦有徐怀敬这个爹,在区里和镇里都很吃得开,打发各路检查人员很有一套办法。
在祝玫看来,合不合规矩不重要,能摆平事情才是能力。
张晓雯不通业务,却总是对雷鹏下面的人挑三拣四。
徐彦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干活却思路清晰。
尤其那脑子,玩游戏是把好手,记数据也不在话下。
平日雷鹏不在,都是徐彦当家,虽然站里几个人都怕他,可他对那些人恩威并施,把那些老油子都管得服服帖帖的,真是有点手腕。
祝玫同他不时一起去外面跑检查,倒是越来越熟悉了。
也是留心徐彦之后,才发现镇里不少人对他都挺关注。
徐彦上班喜欢打游戏,抽游戏典藏皮肤,看看游戏直播,当主播的榜一大哥。
祝玫知道他光是收藏手表就有几十块,基本都在十万起步。
一会儿劳力士,一会儿江诗丹顿,一会儿积家,变着法儿炫富,真是招人恨。
这天祝玫去镇里组织办交一个表格,听组织办几个小姑娘说起徐彦的那辆招摇的全进口宝马。
回到安监队,看到徐彦在打游戏充钱,一个接一个的648不眨眼。
祝玫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家伙,你爸真的放心你吗?”
徐彦理所当然说,“那必须不放心啊,他就操心的命。”
祝玫觉得有爹妈宠着的孩子真好,她也想有爹妈操心。
这么一想,又有点羡慕这家伙。
看着他打游戏,思绪倒是有些缥缈。
徐彦听她没动静,抬头看了看她问,“喂,姐,发什么愣?”
祝玫回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财不露白,在外面收敛着点。”
徐彦说,“有本事就抢我。”
祝玫听他说话狂,也不搭理他,但也不放在心上。
徐彦打完了一局,站起来道,“走了,跟我去检查。”
祝玫问,“真检查?”
徐彦道,“放风嘛,顺便办点事。”
祝玫于是爽快说走。
她只是一个挂职锻炼的,张晓雯却没眼力见,总是让她干这干那,祝玫巴不得跟着徐彦到处跑,也懒得应付张晓雯。
祝玫对徐彦道,“等我要走的时候,那个挂职鉴定报告,你帮我跟镇里说一下吧,我怕某人犯傻。”
知道她说的是张晓雯,徐彦拍胸脯道,“包我身上,需要我爸打招呼吗?”
祝玫失笑道,“要搞那么大么?”
徐彦道,“你别说,我爸还说要请你吃饭呢。”
祝玫奇怪问,“为什么?”
徐彦呵呵一笑道,“因为我不时提起你,让我爸产生了好奇。”
祝玫问,“他有没有想歪?”
徐彦翻了个白眼道,“不至于吧,他了解他儿子,知道我只是把你当姐。”
祝玫笑了。
她说,“你这样的人啊,从小就很寂寞。”
徐彦问,“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因为她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的。
官宦子弟。
在旁人的艳羡和偏见中长大。
想要巴结的很多,平等的目光太少。
他们注定要享受父辈的荣光,也注定活得孤独。
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
可如今非要给他们下一个定义。
大概就是:朋友。
不,应该算是,曾经的朋友。
祝玫说,“我一个朋友,跟你一样。”
徐彦撇了撇嘴问,“他爸也当官?”
祝玫道,“是啊,很大的官。”
徐彦问,“部级啊?”
祝玫摇头道,“地委副书记,什么级别?”
徐彦想了想道,“地市级?”
祝玫说,“不知道,搞不懂。”
徐彦说,“你都当公务员了,搞不懂这个可不行,来,我教你。”
祝玫居然很认真地跟着他学了,倒是让徐彦意外。
祝玫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后反骨的魏延啊?”
徐彦无语说,“魏延很强的好吧?”
祝玫:“好好好,徐少爷你说什么都好。”
徐彦驱车,开了四十多公里,一直开到山间一处矿场,蓝色的厂牌上打着富达磷矿公司的字样。
宝马扬起了一阵灰尘,徐彦等灰都落定了,拿着执法设备下了车。
祝玫也跟着下了车,发现这个矿场乱得一塌糊涂,工人没有任何保护,进出也很随意,估计都是周边村里的村民。
徐彦打了个电话,矿场经理跑出来了。
徐彦道,“老高,不是早就让你快点把场子弄一弄,我说了我要来检查,你还搞成这个样子,当我说话放屁是吧?”
在外面,徐彦挺社会人的,社会上那一套他挺搞得定。
经理老高看到徐彦来了,连忙道,“徐少爷,您息怒,刚刚出了一批货,现在在清扫了。”
徐彦冷着脸,祝玫看着觉得像在唱戏。
徐彦走进去,指点江山一般,把要求说了。
老高跟在后面,指挥着各组长按照徐彦的要求弄。
祝玫就背着手看着。
可徐彦却转身对祝玫道,“姐,你去看看他们的台账,雷老大说下周上面要来检查。”
一听是上面,祝玫第一反应是黎沐风。
她笑自己反应过度了。
看了他们的台账,显然不是记录缺失,就是记录的非常混乱。她摇头对负责记录的人道,“这样不行,领导如果来查台账,你这怎么交代?”
陪着进来的老高看了看祝玫,又看向徐彦。
徐彦拉了拉祝玫,对老高道,“我跟金渤矿场打个招呼,你明天带人去抄一下。”
见徐彦帮着老高在补台,祝玫知道这里面有门道,也就不说了。
两个人转了一圈,把该整改的地方让老高记下,让他把能整改的,现在就整改到位。
徐彦拉着祝玫,去厂区外面抽烟。
此时就他们俩,祝玫看出这家矿场有背景,问徐彦,“这厂有什么门路?”
徐彦抽着烟道,“他们老板你很快会看到,下周好像是市里领导要来检查,这阵子市里区里都在检查。”
祝玫哦了一声。
徐彦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矿区大门,问祝玫,“不担心查出问题来?”
祝玫却道,“管我什么事,我只是个挂职的小屁民。”
徐彦笑了笑,眼睛眯着,看着面前的烟雾。
两个人说话间,一辆宝马x6开到了矿场门前停下了。
一个戴着大金链子,手上纯金扳指的男人,咧开一嘴黄牙,对着徐彦笑道,“徐哥,你还亲自过来呢?”
徐彦一掌拍在他背上道,“赵总,你发财,兄弟给你打工啊。”
赵总嘴上道,“岂敢岂敢。”眼睛却在看到祝玫的时候发了发光。
祝玫只是客套地同他笑了笑,徐彦勾着他脖子道,“眼珠子别乱转,是我姐。”
祝玫倒是没有说什么。
徐彦为祝玫介绍道,“赵金生,这里矿场的老板。”
祝玫又笑着同他点了点头,赵金生用胳膊撞了撞徐彦道,“里面怎么样?你帮我把把关,不然上面要骂我了。”
会说这种话,显然这个赵金生很有背景,所以有人跟徐彦打了招呼,让帮忙抱抱佛脚。
徐彦把车钥匙抛给了祝玫道,“车上等我。”然后就跟赵金生勾肩搭背进去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徐彦出来了,对祝玫说了声回去了。
徐彦上了车,祝玫问,“这人很有背景?”
徐彦满不在乎道,“这种人么?只要找到门路送,关系都好。不过他的确有关系,否则怎么能拿到采矿权呢?”
祝玫想想也是。
徐彦又道,“下周上面检查完,如果没问题,赵金生约我俩下周末吃饭。”
祝玫道,“你吃吧,我没兴趣。”
徐彦却可怜兮兮道,“别啊姐,你就这么看着我羊入虎口?”
祝玫失笑道,“你还羊呢?那谁算是老虎?”
徐彦说,“你呀,你这母老虎。”
祝玫故意急打两次方向,甩得徐彦连忙拉住了扶手道,“错了错了错了,姐,我错了,我俩身家性命都在您手上,求高抬贵手。”
祝玫道,“那说好了,我不去啊。”
徐彦却道,“别啊,我跟赵金生说好了,一起去吧。这种人你认识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你得罪他,坏处绝对很多。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动手。”
祝玫却挥了挥拳头道,“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让他对我动手。”
徐彦连忙怂着一张脸道,“是是是,我姐天下第一。”
祝玫斜睨了他一眼,笑了笑。
祝玫问,“这人真的不是那种?”
徐彦问,“哪种?”
祝玫道,“嗯,你懂的。”
徐彦说,“我不懂。”
祝玫磨牙,握着方向盘,又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徐彦只得道,“姐,你别问了,这种事跟你没关系,你知道得太多不好。”
祝玫只能说,“好吧。”
她不问了,徐彦自己忍不住道,“反正就是,他看着是个老板,其实也不过是个打工的,矿山开采权哪儿那么好拿?不得层层剥皮啊?他舅舅是原来镇里的,你懂的。”
祝玫问,“你家也剥一层?”
徐彦道,“那没有,但别人剥,你也不能阻止啊,那不是得罪人么?”
祝玫点头道,“也是。不过这矿山够乱的。”
徐彦说,“哪儿都是乱的,都一样。”
祝玫撇了撇嘴,不再说了。
周四上午惯常是区政府常务会议,为了古城运营的事,会上颇多争执。
副区长奚清松是年龄最大,但资历最浅的。
他分管的是招商和农业。
可他却是班子里,第一个投靠周善民的。
理由也简单,他过去在区政府班子里,是最不受重视的,也是被张勤民骂的最惨的。
所以,自然要主动舔新来的领导了。
区政府班子里,江焘是张勤民旧部,虽然张勤民去了市政协,莫闻熙退休了,但势力仍在。
章坚态度暧昧不明。
贺美芸是教师出身,颇为清高,谁都看不上。
眼前的议题是古城的运营,关于夜晚古城亮灯的一笔费用补贴。
古城管委会主任钱铭汇报道,“周书记有批示,要求古城晚上亮灯时间,从原来的晚上六点到九点,变成晚上六点到十二点,另外增加景观灯光设置,打造夜经济,申请工程费用2000万,申请灯光补贴200万一年。”
总感觉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他们用起来毫不心疼。
卫仆东听完道,“各位领导发表一下看法吧。”
奚清松第一个跳出来道,“同意,古城项目是我们区的重点文旅项目,必须要大力支持。晚上亮灯,有助于提升夜间的消费和游览,这笔钱应该花。”
叶墨珲摸着眉头,看向贺美芸。
贺美芸翻着那薄薄的一页上会材料,颇为不满的样子。
卫仆东道,“美芸区长,你是分管区长,你说说。”
贺美芸看了一眼江焘道,“我不反对古城建设,但我反对没有意义的古城建设。亮灯、夜经济都是好事,但问题在于,亮灯之后,现有的古城运营,能否留住游客,这才是关键。古城周边商业、酒店、餐饮等等配套都不足的情况下,只是亮灯,我认为无法解决古城没有客源的问题,而且最近,旅游人数有所上升,但是留在古城内和古城周边的消费,单日的客单价不高,这不是亮灯能解决的。”
贺美芸的话是很在理的,证明她深入研究过这个问题,叶墨珲看了一眼卫仆东,就见卫仆东也点头表示认可。
然而,奚清松却抬了抬手道,“不亮灯,晚上更没有人气,外地游客到繁都来,首先就是去繁都故里,繁都故里是从五点开始亮灯,一直到早上六点,冬天时间更长,我们只到晚上十二点。”
大家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奚清松为了讨周善民欢心,说话真是连脑子都不带了么?
繁都故里是5a景区,都这么多年了,第三期大修都完成了,而渤江古城才建完多久,比亮灯时长有意义吗?
江焘笑了笑道,“的确,亮灯工程很重要啊,要选好设计公司,这个工程目前有方案吗?”
钱铭道,“先上会之后,再比选设计公司。”
江焘道,“要做就要做好,别最后搞得不伦不类的,那还不如不做。”
贺美芸看了看江焘,也不说话,心里明白,江焘在乎的是从工程项目里拿钱。
贺美芸看不上江焘,她骨子里,有读书人的那种傲气。
奚清松道,“要去外地看看,考察考察,挑人家做得好的景区学习。”
叶墨珲道,“灯光秀做得好的不少,花几个亿打造的也有,问题是适合渤江古城吗?”
叶墨珲一句话,把奚清松噎了一下。
江焘抬眼看向叶墨珲。
江焘道,“古城原本就计划在二期之后,三期做景观提升。”
叶墨珲道,“古城二期景观已经花了1500万了,效果并不明显。古城的问题,诚如贺区长所说,不在灯光。”
奚清松目光看向江焘求助。
江焘道,“硬件是基础,文旅项目,不能一炮而红,以后只会越来越差。”
叶墨珲道,“第一年营业收入是1200万,第二年营业收入是1500万,这个数据统计的依据是什么?”说完,他看向古城管委会主任钱铭。
钱铭道,“所有周边商业、餐饮、酒店等等的收入。”
叶墨珲问,“包括各市场主体,是吗?”
钱铭说是。
叶墨珲当场算一笔账,把三年里,古城公司的直接营收抛开,社会营收转化成税收,其中大部分还是小型餐饮,甚至是不交税的,只是预估的一个收入,这么一算,落到区级财政,总共区政府一年才收回200多万。
叶墨珲问,“这样的情况下,先不说你投入多少做工程,我只问你每年200万的用电补贴,都收不回来吧?虽然我很感谢你给电力公司做贡献,但是算一笔总账,我不觉得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钱铭不吭声,抬眼看向奚清松求助。
江焘说,“古城运营能力,还是要提上去。”
叶墨珲道,“江区说的在理,明年如果钱主任把营收做到3000万,这个项目我同意。”
钱铭脸都绿了。
江焘听了叶墨珲这话,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章坚不发表意见,全程作壁上观。
贺美芸看向叶墨珲,倒是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奚清松道,“所以要请优质的文旅集团来运营。”
卫仆东问钱铭,“有意向吗?”
钱铭又吃瘪,他说,“这事还是要领导定。”
卫仆东直接把会议材料放去了一边,说,“你都没有方案,你让我们怎么定?这件事回去再考虑一下吧,下一个议题。”
钱铭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奚清松抖着腿,没有完成周善民交办的任务,让他有些焦虑。
江焘看了一眼奚清松,又同章坚对视了一眼,暗暗耸了耸肩,目光又回到了面前的材料上。
下一个议题是关于教育经费的问题。
汇报人是教育局局长和财政局副局长丁东杰。
这个议题说的是,要给生均费不足的一些镇补贴和追加部分学校修缮的费用。
卫仆东让众人发表看法。
第一个,自然是排位最末的奚清松。
奚清松道,“财政这么紧张,这钱是不是能让市里再拨一点?”
叶墨珲看向财政局副局长丁东杰。
丁东杰模棱两可道,“市里应该是配套过的。”
叶墨珲问,“配套了多少?”
教育局局长道,“配套了1200万,按照1:1配套,区里也应该配套1200万。”
叶墨珲问,“目前到位了多少?”
教育局局长说,“200万。”
那就是区里还缺1000万。
缺口这么大,报告上申请的500万,不算过分。
叶墨珲道,“下一步保障房小区和新建的商品房小区也需要建造学校,有条件的,把缺口1000万要补齐。”
丁东杰不敢接话。
江焘道,“现在没有条件,财政太紧张了。”
贺美芸道,“这是欠账,不是增量,每年古城投入就要五六千万,教育补齐一千多万,很多吗?到各个镇里去看看,老旧的校区,有些学校的校舍,墙体都脱落了,厨房更是不像样子,全市中心区,只有渤江是这样的。连仰山和荔阳两个县的情况都比我们好。”
叶墨珲道,“财政要回去重新盘一下各项支出,教育、医疗对人才引进是很重要的,教育医疗设施落后,再要增加产业,搞科技创新,人家高科技人才,谁肯到渤江来发展,来落户?”
章坚道,“财政缺口多,我们基层民警的人员费,每年也有缺额。”
卫仆东道,“一事一议,先说教育。”
章坚不再说了。
常务会议开了一下午,政府的事,没钱办不成。
这一场会,大部分都是来讨债的。
叶墨珲深刻体会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张张嘴都是来讨钱的,但区里这些年只有债,没有钱。
开完会,江焘看向章坚,扯着嘴角笑了笑。
叶墨珲留心地看着,心领神会。
这俩人是一伙的。
刚回到办公室,陶树青要帮他安排工作。
叶墨珲业务繁忙,各委办局一把手又有不少事情需要向他汇报,都得通过陶树青。
叶墨珲刚来,一切千头万绪,总要有个过程,倒也耐心地一一接待。
好在陶树青实在可靠,什么人该安排,什么人该打发,他都拿捏得当,让叶墨珲不至于眉毛胡子一把抓。
丁东杰想来汇报财政工作,陶树青揣摩叶墨珲的意思,让他先提交了8月份的财政报告。
此刻办公室只有叶墨珲和陶树青两个人,叶墨珲拧着眉看着财政局的汇报问,“区级可用财力只有这点了?”
陶树青道,“常规支出就不说了,税收补贴,去年有几家大型企业引进,自然是要给补贴的。”
叶墨珲问,“产税多少呢?”
陶树青道,“产税情况在附件三。”
叶墨珲看了半天,笑了声道,“说白了就是政府又给地,又给补贴,却没有产出,前三年纯补贴。或者就给点政策,把税全都还回去,都没有增加一个就业。”
陶树青道,“上面的指挥棒就是这样,为了完成数字,这其中也有不得已。”
叶墨珲叹了口气,陶树青道,“奚区长还想来找您讨要补贴款,我说这阵子您刚来,让他再等等。”
一屁股债。
他忽然挺羡慕胡大能。
又觉得沈冬辉讲的很对,产业培育,见效慢,但长久。
卖地一时爽,还债火葬场。
他问陶树青,“卫区长何时有空,我想向他汇报工作。”
陶树青道,“他说今天下午四点之后,同您深聊。”
叶墨珲点头说好,并道,“今天下午一点半,请任雷明局长陪我去渤东工业园走一圈,四点来得及赶回来吗?”
陶树青盘算了一下道,“虽然有点赶,但应该没问题。”
叶墨珲说了声好,随后,给他父亲的秘书发了个消息,问老父亲有没有空,垂询一下儿子的近况。
老父亲拨冗,亲自打电话来问询他小子的近况。
叶墨珲对陶树青做了个手势,陶树青知趣,退了出去,开门就看到了一直候在门口的方濮。
陶树青已经懒得说方濮了,叶墨珲如此明显的不喜,方濮还一直凑上来,实在有些难看。
他却也不好对他太苛刻,免得方濮在外面说他陶树青太严厉,坏他名声,就道,“叶区长这会儿要休息,下午你跟着一起,陪领导去渤东园走走。”
方濮被扔在冷板凳上坐了有一段时间了,心里也很郁闷。
听陶树青这么一说,自然是有怨气的,但也不好发泄,只是拉长着脸,悻悻地回了办公室。
叶墨珲接了父亲大人的电话,谄笑道,“向父亲大人问安。”
叶煦铤直截了当问,“捅什么篓子了?”
叶墨珲道,“在您印象里我就这么不成器?”
叶煦铤问,“成器就要拿出个成器的样子来,你去了渤江也快两个月了,我就在你们公众号上看到一次你的后脑勺,其他呢?你干了什么?签约落地项目,一次都没有,安全检查,也没见你,什么成绩都没有,这还不是捅娄子?”
这也能混为一谈???
叶墨珲尬笑着道,“您老还真关心我。”
叶煦铤道,“我让小林关心的。”
敢情是他老爹的秘书一直在看渤江发布,看他如何丢老叶家的脸呗。
叶墨珲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这可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他道,“有正事想启奏。”
叶煦铤道,“说吧,我中午要午休。”
为了父亲的大人的身体安康,叶墨珲道,“有个危化品厂违规经营,区里安监局可能牵扯得比较深,能不能请市局支队出面?”
叶煦铤道,“功课做得不错,我跟秦市长提一下。”
叶墨珲吐了口气道,“不做功课不敢给您打电话。”
叶煦铤缓和了口气说,“前几天我同你们秦市长打了电话,当然,不是为了你的事。他跟我提了一句,有个项目想落到你们区里,我让他安排人跟你联系。”
叶墨珲道,“感谢父亲大人关心,儿子感激涕零。”
听他满嘴胡说八道,叶煦铤道,“你不添乱就行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要是被我知道你敢打着叶家的旗号胡来,我一定收拾你。”
叶墨珲心想,他被收拾的还少吗?
但自家老爹费尽心机将他运作进这么个烂摊子里,他怎么能不给他添乱?
不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他真怕他爹的仕途太顺利,不利于他认清现实。
大家互相伤害,谁也别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