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影子唤出漫天的利剑，如同暴雨般倾泄而下，向复生的灰羽袭去。
    灰羽没有说话，只是从容地向前，而剑雨竟从他身上径直穿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紧接着，一对漆黑的羽翼突然从他背后展开！
    归来的灰羽已经非比寻常，在死过一次后，他的身体得到了完全的重塑和升华。
    虽然外貌仍没有太大改变，跟初见暮光时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对翅膀。
    可他实际已经能随意改变外貌，变成任何想要的样子，而不是固定像一个恶魔。
    情感也又能感知到了，甚至连魔力也来到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层次。
    可与之而来的还有更强大的渴望。
    各种职责被深深烙进躯壳，根植于灵魂深处。
    无法估量的禁忌知识和邪恶念头让他几近疯狂，犹如虫噬钻心，从里到外都被蛀空了一般。
    但灰羽还是坚持守住了自我，没有沉沦。
    “吾主，您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竟然还保有理智，哈哈哈哈哈，既然升格已经完成。”
    “不如再试试加冕？”
    “忠仆”满意地笑了笑，另一边的影子灰羽仍在徒劳的攻击，他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仍无法击中，就像灰羽刚才面对他时那样，只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你杀了她们！我绝不会……”
    灰羽头痛欲裂，但话没说完就卡了壳。
    对这个“忠仆”，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随着禁忌知识的输入，他了解到这“忠仆”其实是与无序相同，而且要更偏向规则的东西。
    如果说无序是活的生灵，是一匹邪龙马。
    那“忠仆”就只是一团会模仿、会学习，但从来没有活过，只在乎使命和职责的概念。
    看起来或许很像活物甚至有情感，但实则都是学习的产物。
    跟这样的东西争论对错好坏是没有意义的，而要杀死这样的东西也纯属做梦。
    “忠仆”可以被无限削弱，但不会真的消失，只要符合条件的“主”出现，“忠仆”就会迅速崛起。
    对付“忠仆”最好的复仇就是无视，除此之外的任何交集，其实都是在变相予以肯定。
    自遇到这个“忠仆”，各种阳谋就压得他无可奈何。
    起初，是因为想复仇和活命，然后是因为想复兴小马利亚，之后是因为暮光和朋友们。
    现在甚至把宇宙公主和m6全塞过来了，用她们的生命来逼他就范。
    如果放弃力量，那她们和自己，连忙月亮公主和小灰的生命也会被一并放弃！
    如果不加冕，她们将永远活在梦中……
    “还等什么呢？吾主，快加冕吧。”
    “忠仆”轻笑道：“您难道不想跟她们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吗？难道不想重建这个世界？”
    “忠仆”有些困惑，按理说主最喜欢的食物们都在这里了，砝码也应该够重了才对。
    算了，既然不够那就接着杀，屠光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
    ——没加冕的主根本不是自己的对蹄。
    灰羽猜到了她的想法，随即一剑将跟前的影子灰羽砍爆，将他的力量尽数吸收。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就是这样！”
    不吃掉那些食物果然没错！
    “忠仆”微笑着鼓起了蹄，随即不断有影子灰羽出现，又不断地被灰羽斩碎吸收。
    可很快，一些气势截然不同的影子就出现了。
    其中有小马、有狮鹫、有巨龙……几乎什么种族都有，饶是灰羽也遇到了盲区。
    这些独特影子总是单独出现，混杂在普通的影子之中，每一个都极为特殊，其中有强有弱。
    使用的招式也不再是他的反魔法，而是他们自己的招式。
    灰羽每消灭一个，就会刷出一个新的，也不知消灭了多少之后，所有的影子就都破碎了。
    最终，一个气息内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灰袍天角兽走了出来，与之前那些独特影子和量产影子不同。
    破烂的灰袍并没有过多遮蔽这匹天角兽，可灰羽仍无法看穿这家伙的真实外貌。
    灰色的领域遍布在这匹天角兽四周，使其身影飘忽不定，虚幻而又朦胧，只能依稀看出这是匹天角兽。
    看到这匹天角兽出现，“忠仆”的表情竟变得肃穆起来，眼神中仿佛包含着无限的崇敬。
    “吾主，如果你不能击败过去的主，那你喜欢的食物们可就要跟您一起完蛋了哦……”
    “忠仆”一个瞬移来到灰羽身边，接着站起身捧住灰羽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中似有忧色。
    “看看我，想想您的最爱，只要打赢了，您就可以跟她一起生活，一起繁——唔。”
    “滚开！”
    灰羽一蹄把她踢开，随即毫不犹豫地一剑把她劈成了两半。
    可被劈成两半的身体眨眼间就变回了原样，伸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嘟哝了起来。
    “真疼啊……吾主，怎么样～这样玩是不是让你很开心？劈开心爱小马的身体……一定很爽快吧！”
    灰羽忍住想吐的感觉，又是一蹄把凑上来的“忠仆”击飞。
    “吾主，小心！”
    可就在这时，“忠仆”却突然蓄力起魔法，朝灰羽的方向发动了攻击。
    强劲的魔法擦着灰羽的鬃毛飞过，正中他背后的灰袍天角兽，可完全没产生任何影响。
    这怪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完全来不及闪躲，灰羽直接就被这匹死神般的天角兽伸蹄搭上了肩膀。
    无尽的寒意顺着肩上的蹄子疯狂涌入，灰羽拼命反抗，“忠仆”也在全力干扰。
    但这匹天角兽根本就不受影响。
    这家伙的蹄子仿佛被死死焊在了自己肩上，任灰羽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直接攻击也是无效。
    不同于之前的无法命中，这回是命中了但没有反应，打击感极其诡异。
    ——就像一蹄打在了冰山上，而且一点儿声音和反馈都没有。
    灰色天角兽不仅没有反应，而且还更加接近了，这让灰羽得以目睹这家伙的面容。
    这是匹双目灰暗的天角兽雌驹，体型比宇宙公主略小，但比月亮公主要大，处于跟他差不多的水准。
    飘逸的灰黑色长鬃和尾巴、标志的公主身材、头顶是足有三层，造型优雅古朴的黑荆棘王冠。
    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完全不输灰羽见过的任何公主，甚至还隐隐胜之。
    只是看着有些病弱，带给其他生灵一种极为脆弱的错觉。
    离得近了，寒气反而消失了，在她身边，灰羽甚至能嗅到一种淡淡的花香。
    难不成有象征死亡的公主？
    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出，就见这匹灰色天角兽居然抱了上来，吓得灰羽连忙往开推。
    可这匹天角兽力气大得出奇，很快就紧紧地抱住了灰羽，整匹天角兽都贴了上来。
    “不要……加冕。”
    灰色天角兽幽幽地说，她张开翅膀用黑色结界将灰羽和她一起笼罩，把“忠仆”隔绝在外。
    被隔开前，忠仆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
    “千万不要信她！吾主！她会毁了一切！”
    黑暗又窄小的结界中，两匹天角兽极其亲密的抱在一起，气氛一时竟显得有些暧昧。
    “这位……公主？可以松开我吗？”
    灰羽极其不自在，但奈何空间太小，怎么都移不开身体，这让他万分窘迫。
    “我的王子……你……不喜欢我吗？”灰色天角兽抱着灰羽说。
    “啊！什么？！这位公主，你认错小马了吧？请您自重，我不是你的王子，我都结过婚了！”
    灰羽有些急了，可空间就这么大，不论怎么挣扎都拉不开距离，“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小马！”
    “哦……我的王子，那不重要，我是否认错和你是否心有所属都不重要。”
    灰色天角兽温柔地捧住灰羽的脸，平静地说，“你只要属于我一会儿，听我讲个故事就好。”
    “我愿倾其所有，换你片刻时间，我将属于你，我的魔力、权柄、灵魂乃至身体都可以归你。”
    灰色天角兽紧紧抱住灰羽，哀伤地祈求道，仿佛占据了绝对力量优势的她，才是弱势的一方。
    “我的王子……只要你愿意倾听，我再别无所求。”
    “这位公主，我……什么都不要。”
    见对方这么可怜，灰羽有些不明所以，但却不再那么抗拒她的怀抱了。
    他壮起胆子，伸蹄摸了摸对方的脸，微笑着说，“我或许不是你的王子，但我很乐意做你的朋友。”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灰羽，请问你是？”
    灰色天角兽一脸陶醉地蹭了蹭灰羽的蹄子，“我……也没有名字，我忘了一切。”
    “那你的故事，还有之前那句不要加冕又是因为什么？”灰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还有为什么管我叫你的王子？我不明白……”
    这公主太奇怪了，明明是匹成年小马，可表现的却比幼驹还天真。
    “自拥有意识，我就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记忆中那清晰的故事跟与生俱来的魔力与知识。”
    灰色天角兽满足地抱着灰羽，长舒了一口气，“你是我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同类，自然是我的王子。”
    “我能看到你的灵魂，真的非常非常纯净，这与我非常契合，我们天生就是一对。”
    灰羽摇了摇头，“我已经结婚了。”
    “没关系，你只要属于我一会儿，听我讲完故事就好，我已经不准备继续戴着这顶王冠了。”
    “我的王子，你是匹善良的小马，所以我会助你打破轮回，我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
    说着，灰色天角兽就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的王冠，用她那动听的嗓音微笑着讲述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祥和而又美丽的世界，生活着一个伟大的天角兽族群。”
    “他们暗中维护着无数世界的秩序与平衡，并为这些世界带来了生命与魔法。”
    “其中有三位强大的领袖，分别执掌着生死、轮回和时光，三位领袖分工合作，精诚团结。”
    “在她们的英明统治下，这方世界一直都十分稳定，族群中的三大部族也都亲如一家。”
    “可是……有天，一桩谋杀案打破了族群的宁静。”
    “三位领袖之一的时光遇刺，而刺客下蹄狠毒，不仅毁坏并吃掉了她的部分尸体，甚至连灵魂都不剩。”
    “这让时光部族的天角兽们群情激愤。”
    “由于生死迟迟无法将其复活，于是时光的部族便认定就是三领袖之一的生死，谋杀了他们的领袖。”
    “眼看族群分裂在即，生死便向轮回求援，希望轮回能予以支持，证明她没有谋害时光。”
    “可轮回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带领自己的部族分离出族群，想要脱离战争的漩涡。”
    “生死绝望了，她独自前往时光部族，承诺不做任何抵抗，想自证清白，可却一去不返，至此杳无音信。”
    “生死部族遂向时光部族讨要自己的领袖，可时光部族却矢口否认，说生死根本没有来过。”
    “生死部族怒而问责，与时光部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逐渐演变成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大战。”
    “见此情景，轮回幡然醒悟，可战争已不是她能够左右，她想要凭借能力扭转局势，可却越弄越糟。”
    “最终，两大部族的战争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整个世界的魔力都变得不再稳定。”
    “他们的世界实际是一个强大的魔法枢纽，一旦不稳，无数世界都会受到牵连。”
    “轻则失去魔法，重则在一场强烈的爆发中失去所有生命。”
    “眼看毁灭在即，轮回便带领她的部族拼命维护平衡。”
    “许多生死和时光部族的天角兽也醒悟过来前来帮助，可结果是失败的……”
    “祖星终还是在一场空前绝后的爆发中倾覆，连同上面的三大部族一起消逝。”
    “可他们的魔力和重建家园的欲念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凝聚成了一件强大的诅咒之物。”
    灰色天角兽哀叹道：“这便是那个忠仆想要你戴上的王冠，一旦加冕，可怕的命运将伴你终生。”
    “无数年来，祂都在为自己寻找合适的主。”
    “而现在，我的王子，祂盯上你了，正如祂曾经盯上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