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陆川,一步一滑地从白雪皑皑的山里缓缓向外走去。山路崎岖难行,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吹过他们的面庞,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已气喘吁吁。
不知过了多久,当眼前出现熟悉的屯子时,李政民和陆川都松了一口气。历经艰辛,他俩总算安全返回了。
李政民轻轻拍了拍陆川的肩膀,满含关切地问道:“川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此时的陆川浑身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半点血色可言。
陆川强打精神,咬着牙回答道:“我还行,还能撑得住。”然而,那微微发颤的声音却难以掩饰他此刻身体的虚弱。
“这该死的积雪,简直就是个祸害!”李政民愤愤不平地咒骂着。
“是啊,好在咱们已经到屯子里了,快走吧,赶紧回家暖和暖和。”说着,陆川加快了脚步,尽管每迈出一步对他来说都显得异常艰难。
就这样,陆川和李政民相互扶持着继续前行。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只见那人正费力地推着一辆破旧的车架子,车上堆满了沉重的木材。
更巧的是,此人所去的方向恰好与陆家一致。待陆川定睛细看时,不禁心中一惊——这身影竟与李屯长有几分相似。
“政民,你快看呐!前方那个身影,莫不是李屯长?”陆川的目光直直地朝着前方望去。
李政民闻言,赶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定睛端详片刻后,微微颔首应道:“嗯,果真是李屯长无疑。”
“哈哈,既然如此,那咱们快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吧!”话音未落,陆川便迫不及待地迈步向前,同时伸手拉住身旁的李政民一同朝李屯长所在之处行去。
不多时,两人便已来到李屯长近前。他们齐声高呼道:“李屯长,李屯长!”
这呼喊声在空旷的道路上传得老远。
正在前行中的李屯长听到呼唤,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人。
他看清眼前站着的正是陆川和李政民二人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和蔼的笑容,开口问道:“原来是你们啊,找我有何事啊?”
紧接着,李屯长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眉头微皱,疑惑地道:“咦?看你们这一身装扮,还有手中空空如也的样子……难不成你们刚刚才从山上下来?”说罢,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未等陆川答话,一旁的李政民连忙点头称是,并补充说道:“没错,我们刚从山上回来呢,本想着去抓只狍子,结果今天运气实在不佳,忙活了大半天,啥猎物都没逮到。”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脸微红地接话道:“是啊,李屯长您不知道,别说狍子了,就连它们的影子我们都没能瞧见一个。”言语之间,满是沮丧之意。
“阿秋——”
“阿秋——”
李屯长满脸诧异地瞥了陆川一眼,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陆川,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上山给冻感冒了吧?瞧你这脸色不太对劲呢!”
一旁的李政民听到这话,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脑袋低垂着,一声不吭,根本不敢与李屯长顶嘴。
毕竟,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确实没能拦住陆川这个倔脾气。
李屯长见状,忍不住又数落起来:“我说政民啊,你们俩人也不小了。,怎么还给家中的孩子添乱呢?
你们两个孩子如今可都是有经验的猎户了,这大冷天的,还跑到山里去瞎转悠什么呀!
万一不小心冻伤了可咋办吧!”
李政民心里暗暗叫苦,其实他今天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进山。只是陆川那副铁了心要进山抓狍子的模样,让他实在放心不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这时,陆川赶忙开口解释道:“李屯长,您别怪政民啦,这事儿真和他没关系,完全是我自己非要进山不可。”接着,他话题一转,指着地上堆成小山似的木材问道:“屯长,这些木材应该都是拉到我家去吧?”
李屯长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没错,这些木材都是给你家准备的。
这不,今天早上一直忙着其他事情抽不开身,所以这会儿刚忙完,就赶紧安排人把它们给送过来啦。”顿了顿,他又半开玩笑地说:“要不,你干脆自己把这些木材推回家得了?”
陆川心中暗自欣喜,连连点头应道:“那太好了,如此一来,正好我可以和政民一起将这车子推回家去。”
听到这话,李屯长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劳烦我这个老头子啦。”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陆川,继续说道:“等你们用完后,记得把车架子给我送回来就行。”
陆川赶忙答应下来,并迅速从李屯长手中接过车架子。
然后,他转头对着身旁的李政民喊道:“走吧,政民,咱们赶紧出发!”
李政民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陆川一同推动起车架子,缓缓朝着家中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李政民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向陆川询问道:“川哥,我不太明白,咱们为什么非要推着这个车架子呢?”
陆川看着一脸茫然的李政民,笑着反问道:“难道你现在不觉得冷吗?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劳累,你难道一点都不累?”
说实话,李政民一直以来的体力都是相当不错的。
毕竟他长年累月地在砖厂上班劳作,身体素质自然不差。
然而,今天经历了跑山、赶山以及打猎这些活动之后,他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其中的艰辛与不易。
相比之下,在砖厂上班简直轻松多了。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季里,外面的气温可比平时低得多,这使得原本就耗费体力的活动变得更加艰难。
此刻的李政民只感觉自己又冷又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
陆川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哈哈大笑起来:“政民呐,咱们回去可就得这么说了,就说是去李屯长家里帮忙干活儿啦,千万别提进山打猎这档子事儿!”
这话音刚一落地,只见李政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一般。
他眨巴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原来如此啊!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个绝佳的借口嘛!想想也是,他们俩一次又一次地兴冲冲地钻进山里去打猎,结果每次都是空手而归,连根鸡毛都没捞到。
这要是传出去,那得多丢人现眼啊!所以得要点脸面才行,必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
想到这里,李政民连忙满脸堆笑地对陆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川哥,还是您高明啊!这主意简直绝了!”
陆川听了,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说道:“嘿,这算得了什么?等着吧,等哪天咱俩真能逮到一只大狍子的时候,你再好好瞧瞧我到底有多机灵!”
李政民对此倒是深信不疑,因为平日里不管陆川干啥别的事,他向来都是举双手赞成并且十分认可的。
只是唯独在打猎、赶山这件事情上,李政民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家伙难道真就一点儿狩猎的天赋都没有吗?
要不是看在陆军跟陆川长得还有那么几分相似,李政民甚至都要怀疑他俩是不是亲生父子了!
…
过了半个小时——
李政民抬手用力地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汗水早已浸湿了他额头前的几缕头发。
此刻的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沉重和吃力。
前方,那熟悉的家门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为了推动这将近半个小时的车架子,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身体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酸痛难忍。
“川哥,咱俩可算是熬到啦!”李政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艰难地对身旁同样疲惫不堪的陆川说道。
“是啊,到了就好啊!”陆川也是满脸倦容,但好歹还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回应李政民。
“政民,要不你先回去吧,要是你家那位问起来,你也好有个说辞不是?”陆川看着李政民那副狼狈模样,好心地提议道。
李政民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然后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行行行,那就多谢川哥了。”心里却暗自嘀咕着:自己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借口呢?不过既然川哥这么说了,那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于是,李政民拖着那好似灌了铅般沉重无比的双腿,一步一挪地朝着自家门口缓缓走去。而另一边,陆川则继续推着那个破旧的车架子,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陆川便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孩他娘,我回来啦!”
正在屋内专注于做针线活的李秋水,乍然间听到陆川的呼喊声,手不由得一抖,险些将针扎进手指里去。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李秋水站在院子里,目光落在那辆破旧的车架子以及车架子后面的陆川身上时,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当家的,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进山吗?怎么现在却推着满满一车的木材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你所谓的进山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却是跑去捡这些木材啦?”
面对妻子的质问,陆川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有些慌乱地连连摆手,笑着解释道:“哎呀呀,秋水,瞧你这话说的!哪能啊?我根本就没有进山好不好?我今天出门本来就是去的李屯长家,什么时候进过山哟!”
就在这时,原本在后院忙碌的陆军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也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自己的父亲陆川和那一车木材时,同样感到十分诧异,忍不住追问道:“爸,刚刚妈还说您进山去了呢,结果您竟然推回来这么多木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陆川显得愈发尴尬起来,他一边用手挠着头,一边干笑两声说道:“儿子啊,爸爸真没进山。我确实是去的屯长家,这不,这些木材都是从他家弄来的,然后我就给全部推回来了。”说完,他还用手指了指车上的木材,仿佛想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然而,无论是李秋水还是陆军,脸上都依然带着怀疑的神色,似乎并不太相信陆川的这番说辞。
陆军漫不经心地扫了父亲一眼,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他脚下那沾满泥土的鞋子上。这山上的泥土与屯子里常见的那些可大不相同,陆军仅仅只是瞥了那么一眼,便轻而易举地分辨了出来。
然而,尽管心中明了一切,但陆军并没有选择当场揭穿父亲的谎言。毕竟,如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依旧无法成功打到一只狍子的话,依照之前说好的约定,父亲今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这片山林一步了。
听到儿子略带质疑的话语,父亲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愠怒之色,大声吼道:“那当然了,臭小子,难不成你还敢怀疑起你老子来了吗?”
面对父亲的斥责,陆军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没有,爸,您误会我的意思啦。我不过就是好心提醒您一下而已,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了。”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陆川顿时觉得有些窘迫,脸色憋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心里有数着呢!”
接着,陆川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指着陆军说道:“别愣了,快过来帮忙卸木材,扶好车架子,这些木材够咱们烧一冬天的了。”
陆军走到车架子旁边,扶稳车架子,道:“爸,我扶稳了,你快卸,你快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