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银色光柱，不只是飘渺宗和北域的人，整个天大陆的人，都能够看到，就连其他大陆的仙帝，虽然看不到，但是却也能够感受到。
    原因是……
    “九阴皇莲？”
    天一试探着开口说道。
    梦菲点点头，她此时正坐在飘渺宗大殿之中，这里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单长老、天一、道一、云宗主，以及飘渺宗的几位长老也在。
    光柱干扰了修士们的修炼，让天翼无法杀死逃跑的五毒宗成员。孟飞布置了一个阵法，暂时保护飘渺宗不受光柱，或者说九阴尊莲的伤害。现在他们聚在一起讨论手头的事情。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材料，在上古时代也很少见。”孟飞继续说道，“它的存在会扭曲真气和灵气。它有很多用途，最突出的就是形成新的身体或灵魂。当然，它不是唯一的组成部分，但却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那我可要恭喜席大长老收获了？”单长老摸着胡子说道。
    梦菲摇摇头。
    “严格来说，九阴尊莲还未成熟，现在只能算是八阴莲，距离采收，还需一段时间。”
    “我统领飘渺宗数百年，竟然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云宗主感叹道。
    “不必哀叹，雷海压制着九阴尊莲，若不是我来，九阴尊莲很有可能还没成熟就被杀掉了，虽然是极品材料，但还是很脆弱，我一直在注视着它，等它成熟。”
    “光柱是成熟过程的一部分吗？”天一问道。
    梦飞点头，“我原本是用掌控雷海的阵法压制住的，结果平衡被打破，光芒释放出来，现在黄界最强的强者们，都会来争夺。”
    “啊！”天翼漏出了声音，他想起自己在召唤黑云和雷电的时候，从雷海中汲取了一些雷电，作为自己施展法术的助力。
    单长老看了天翼一眼，天翼却别过头去，不敢看母亲，一直低着头。
    云宗主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没有见过天一的功法究竟有多精妙，道一和飘渺宗的其他宗主也没有见过，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一切的麻烦都是天一惹的祸。
    他担心的是，飘渺宗的事情，跟席梦飞这种层次的人比起来，连跳蚤都不如，简直就是无足轻重的虫子。
    若是仙帝级别的强者，不，哪怕是普通仙人，也足以将飘渺宗打得落花流水，在荒界杀得落花流水。而且，这还只是散弹，只要一击不慎，他们就没了踪影。
    “剑后，这……该怎么办？”云宗主问道。他知道，搬家才是最合理的。虽然飘渺宗占据了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但比起生存，这更重要。
    虽然麻烦，但是资源可以全部转移，而且守护阵法刚被毁，重建也没什么意义。
    “你们还是离开吧。”梦菲淡淡的说道，“能离开就离开，我们很有可能会将战斗转移到浩瀚虚空，不过在那之前，任何攻击都是危险的。”梦菲口中的“我们”，自然就是她这样的仙帝。
    九阴皇莲这种级别的宝物争夺，普通仙人，就如同蝼蚁一般。
    “战后，不管我能否夺得九阴皇莲，我都会帮你布置一个不输于三流宗门的守护阵法。”梦妃目光平静的说道。
    云宗主脸上露出喜色，但很快又压抑住，“不不不！太过分了，我们宗门根本就比不上三流宗门，说不定还会招来嫉妒呢！”
    云宗主只是表面上说说而已，连拒绝的客套话都算不上，只是怕自己公开的欲望，会招来梦妃的鄙视，他很想接受，然后大声的喊一声“yes！”让全世界都听见。梦妃虽然温文尔雅，但仙后只要一不高兴，就足以酿成大祸了。
    “我只有那个级别以上的守护阵法，修改起来太麻烦了，你要是愿意，我也不一定要构筑守护阵法，你尽管提别的要求吧。”
    “……”云宗主原本以为梦菲是心胸宽广，原来她只是懒得修改守护阵法，削弱其威力而已。
    修改宗门守护阵法，削弱它比强化它要容易，但守护阵法庞大而复杂，孟飞所知道的都是顶级的，花费精力进去，不值得。
    “那我就承蒙厚礼了。”云宗主起身，向梦飞行礼，行礼的同时，目光与单长老对视。
    单长老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高兴。”
    “大长老，那我们呢？”单长老开口道。他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他自己、天一和道一。
    “我送你们回宗门去。”梦菲说道，她没法同时争夺九阴尊莲和保护三人，而且她还受了伤，右臂没了，战力下降了三成多，还要压制旁边的剑匣，战力又下降了两成。
    可以说，席梦菲是要用自己一半不到的实力去和其他仙人较量。
    定下此事，众人散去，云宗主要和众长老商议，趁着仙战正酣之际，该往何处去。
    天翼和梦飞两人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又不是马上就被打发走。
    “对不起。”天一垂着眼说。他没有往常的冷静和少爷风范。他不知道，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事。”梦菲说道，眼神平静清澈，仿佛天翼的举动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阻碍。
    “不行！”天翼突然大叫一声，和孟飞四目相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孟飞从来没见过天翼的这一面，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之前的经历让她没有做好面对天翼突然爆发的准备。
    “不行。”天翼厉喝一声，声音沙哑，刺耳。“我毁了你的机会！要不是我愚蠢地使用无尽之海的光芒，你完全可以毫发无伤地拿走九阴至尊莲！你也不用和其他仙帝争斗了！”
    天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锁在自己情绪上的锁被打破了，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这是天翼这辈子第一次哭。
    “我出生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索取！索取！从你身上索取！我这辈子什么都没做过！我只索取，从未还给！至少，我应该能够不拖累你！但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天翼一边嘶哑着声音对梦飞喊着，一边回想起了一段记忆，那不是天翼，而是在地球上。
    他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要求母亲给他买东西。他恳求了好几次，但母亲拒绝了。他甚至对母亲大发脾气，但只持续了一天。他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但一周后，母亲就买了他要的东西。
    天一回忆起当时的自己，也是这种感觉，泪流满面，情绪失控，满腔的愧疚感不断侵蚀着他。
    他知道让妈妈给他买东西很自私。妈妈离婚了，为了送他去一所好学校，她不得不工作到深夜。她经常说：“现在好好学习，这样你就不必像我一样了。”
    他从逻辑上理解了母亲拒绝的原因，但他只是被嫉妒驱使，嫉妒那些拥有它的朋友。而不是他。但看到母亲在他发泄之后还是买了它，他心里就像被刀刺中了一样。如果她不买，事情会容易得多。如果她不买，天一就可以不断地发泄他对生活的不满，把一切都怪罪到母亲头上。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竟然会这么想。
    如今，自己一个弱小的元婴宗师，竟然连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后母亲都给拖垮了，还有比他更倒霉的孩子吗？
    梦菲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看见天翼的眼睛红了起来，清澈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她伸手去擦，但无论她怎么擦，还是会流出更多。最后，她像刚从浩瀚虚空回来时一样，抱住了天翼。
    她的左臂环在天一的后背上，仿佛要为他遮挡世间所有的悲伤。
    “我小时候，”梦菲说，声音温柔，没有往日的威严。“父皇和母后从来不理我。好像我是一个多余的东西。”
    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忧郁和隐晦的悲伤。
    “我渐渐习惯了。最后我觉得自己不需要它。我只是像死了一样过着日子。后来我的师父发现了我。她告诉我，我是一颗有前途的种子。她需要我，宗门需要我。这是我唯一的价值，我的道天赋。所以我爱上了让师父收留我的道。每次我飞升或突破时，只要师父用眼睛看着我并称赞我，我的心就会怦怦乱跳。”
    孟菲说着，眼里带着一种茫然。她的故事不算普通，但也不算罕见。她只是一个从来没理解过爱的孩子。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修道中。我变得快乐，或者说我认为的快乐。即使在这种“快乐”中，我也无法忘记我父皇和母后的无情。他们成为了我心魔。即使我度过了心魔劫，它仍然存在。在我师父死后，我开始以不同的眼光看待事物。”
    “虽然宗门需要我，但再也没有人夸我、摸我的头了。我开始变得超脱，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漠。我开始用逻辑来看待一切，从人到人，从地到地，从天到天，最后，我完成了天地人之道，成为了仙王。我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我像个傀儡一样生活，只专注于变得更强大，完善我的道。就像我师父想要的那样。”
    “有些事情发生了，发生了意外。最终，你出生了。你出生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也不知道。但你很聪明，很出色，不像我。你知道吗？每次你和别人谈论我，我都听到了？每当你说我很坚强时，我的心跳就会加速；当你说你为有我这样的母亲而自豪时，我的脸颊上就会流下泪水？每次你提到我，我都很开心。比主人称赞我时开心，比我生命中的任何一天都开心。”
    梦飞把天翼抱得更紧了。
    “怡儿，我很高兴你有我这样的孩子，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谢谢你……成为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