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她惊了,“那你舍得给我吗?”
作者:歇歇休休   兔子身后三财狼最新章节     
    牢房角落里有个人影晃动,头发蓬乱,脸上污糟,唯有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清澈有神。
    他走近,目光贪婪的看着她,宽大的斗篷将她的身形完全遮住,牢房里昏暗的光线映出她的半张脸。
    他沿着她的下颌往上寻,目光在她的鼻尖陡然停住,再往上就是一片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黑,他期盼着能在这片黑里找寻到点点星光又害怕那星光的主人不愿将之示人。
    缓了缓,他退后两步,抬起头,声音沉闷,“你来干什么?”
    对于她的出现,他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李昭昭纳闷,“你不想见到我吗?”
    “你还没恢复记忆,我们见面,只会让你陷入危险,趁顾枫没发现前,你赶快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恢复记忆?”
    安子堂背过身,宽阔的背脊对着她,略带失望,“你的眼里,只有疑问,没有我。”
    简单一句话,李昭昭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的确,她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过往,要说对他的情感,很模糊又很游移,总觉得隔着浓雾,看不真切。
    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单独见他,可不能就此浪费。
    “是,我是没完全恢复记忆,但我脑子里时不时有你在躲躲藏藏,走来走去的,所以我背着四殿下想来找你问清楚。”
    安子堂仍然背对她。
    “好,你不说,那我就猜,其实我和四殿下并不是两情相悦,反而我钟意的人是你对不对?但你如今无权无势,又身背叛国罪,无法与他对抗,又担心我恢复记忆后不会顺从他,惹怒他后,我也会被打下监牢,对吗?”
    她还是那个她,一如既往的执着和聪慧,哪怕陷入记忆缺失的残局中。
    安子堂侧过脸,眼睑处的阴翳里眸光闪动,他被触动的模样,李昭昭看得真切,隔着监牢空隙抓住他手臂,“你转过来!看着我。”
    他听话的转过身,与她面对面,垂着头,声音低下来,“看得清吗,我脸上的垢都起了两层了.......”
    李昭昭险些被气笑,一手拂开他打结的头发,一手在他脸上使劲揣,“搓搓不就看清了,笨。”
    搓了片刻,好像是白净了些。
    安子堂任她搓着,定定看她,眸光滚烫,那是一种哪怕收敛着,也压不住的浓烈情绪,她也停了下来,对上他的眼。
    他问:“不嫌我脏,不嫌我臭吗?”
    李昭昭马上缩回手,他那炙热眸子简直要烧她耳朵似的,心底讷讷,都什么时候了,好像还在和她“打情骂俏”的。
    她都不知作何回答,若说不嫌弃,那么两人暧昧关系呼之欲出了,若说嫌弃,可她还上手搓上了呢。
    真是的。
    安子堂见她害羞了,也不逗她了,转而问道:“记忆没有恢复,你是怎的想的,冒着这么大风险来这找我?”
    李昭昭深吸口气,递给他一个纸条,他接过,展开一看,上书:你真名叫李昭昭,安子堂是你的盟友。
    他惊诧:“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她:“是安夫人,四殿下安排他们进宫看我,分别时,安夫人趁机握我手时塞给我的。”
    当时纸条塞过来时,顾风就站在她身边,何等惊险刺激,安夫人假意又抱了抱她,然后就和安父离开了。
    曾经他为她安排的这对假爹娘,冥冥之中还拉了他一把。
    李昭昭观他神色,追问,“所以安夫人和安大人根本不是我的爹娘对吗,他们是你的人?”
    安子堂承认,“是。”
    她嗤笑一声,“连四殿下也将错就错,他也在骗我。”说到这,李昭昭轻轻摇头,“不,应该说他从未跟我说过实话。”
    安子堂无言。
    “你为何还三缄其口,我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我和你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办,难道你愿意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吗?”
    李昭昭急切起来,仰着头望他,双手大力捶着腐朽的木头栅栏。
    安子堂含着很浅很浅的笑,那么无奈,目光却异常坚定,“你方才不已猜到原因了吗,没了记忆,你也没有恨与爱,和顾枫在一起,能过很好的日子。至于我,我是男人,男人一败涂地后,最后能做的,就是不要连累人。”
    她不知他这个脑子怎么突然打磕巴,转不过弯了!
    还欲说些什么,他打断她,“天有眼,还能让我再见你,这个东西,你拿好,若有朝一日,你做了大逆不道杀头的事,它能保你一命。”
    跟着,一块黄橙橙的纯金令牌穿过监牢栅栏,递了过来。
    李昭昭垂眸,眼睛陡然睁大,难以置信:“这...这是免死金牌?!”
    这块金牌长三寸,宽两寸,刚好可以放置掌心,正面有云纹图样,一个楷书“顾”字,嵌入其中,背面有一个“桥”字。
    安子堂大手包住她小手,迫使她小手包裹住这块人人都想要的宝贝,他解释道,“二殿下去青芽山前给我的,他怕他走了,顾枫对我下死手,那时我可以拿出来保命。”
    她惊了,“那你舍得给我吗?”
    他笑了,带着一种毫无畏惧的笑,“你活着,我就不怕死。”
    因被人如此信任,她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哪有....你....这么傻的人?”然后,又想推回给他。
    他死死让她攥紧,眸色忽明忽暗,“若你不想要,替我还给二殿下。留在我这,起不了真正的作用。”
    昏暗牢房中,他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中,墨如点漆的眸子中没有惊惧和怨恨,镇定、机警,没有因恶劣的环境而惶恐。
    李昭昭被他感染,跟着回味过他的话。
    是啊,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赤手空拳,怎么能护得住这块免死金牌,只要被人褫夺,他仍旧必死无疑。
    不如将金牌送出去。
    他选择送给她。
    之后,任李昭昭磨破嘴皮,安子堂也不再多言,只催促她快点回去,并让她等一个时机。
    临走前,她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时机?”
    他又背对她,清晰道:“出现时,你自会知道。”
    出天牢后,雨势小了些,她回道归星殿时,刚擦干头发和上半身就听到顾枫在偏殿中呻吟,很是痛苦。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好像是“做贼心虚”与好奇心交杂,她大着胆子推开他的房门。
    亲眼见到他的脆弱和狼狈,尤其是他缩在她怀中时,那股浓烈异常的杏仁味儿直冲她鼻间,打破他平日里高不可攀的模样。
    顾枫痛苦得失了意识,嘴里一直叫着“昭昭...昭昭”
    她确定,她的真名并不是安昭儿,就像安夫人说的那样,她叫李昭昭。
    回到当下的时刻,李昭昭顿觉手中的免死金牌跟个烫手山芋一般。
    免死,不代表罪名洗清,身在狱中的安子堂哪像叛国贼呢,哪有叛国贼会赢得二殿下信任,连免死金牌都送他。
    这个东西不能轻易拿出来,一定要等到何时时机才能用。
    她正想换个藏置地,忽听得有人推门而入,顾枫声音略显疲惫,还不忘问宫女她的晚膳用了多少。
    这个宫女怕是没分到佳肴,如实道:“安侍读只夹了两筷子,剩下的都没吃了,饮了药,回榻上歇着了。”
    李昭昭慌了,床榻那么点地方能藏哪去,没办法了,她塞到胸口处,硬硬凸出来一块,傻子都看得出来藏了东西。
    听得顾枫屏退宫女,朝床榻这边走来,她又藏到腹部,但以他的习惯,总喜欢揽住她腰,手一搭上,就能摸得出来。
    当顾枫掀开床帘时,就见她人在床的一角,正在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