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一大早,谷雀叽叽喳喳在枝头欢跳,贺晨看着俏脸上布满红霞的徐兰:“徐兰,该起床了。”
徐兰死死搂住被褥:“奴婢还想睡会,小芷和林娟在等着为公子梳理。”
贺晨躺到徐兰旁边:“要不我也再睡会?”
徐兰大惊失色:“不,公子,奴婢不要。”
贺晨伸出手抚着徐兰俏脸:“那你再睡会。”
贺晨起身,徐兰一抱,趴到贺晨背上:“公子,奴婢不想让公子背上懒政之名。”
贺晨细细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柔腻,将徐兰的双手紧紧盖住:“苦了你了!”
徐兰俏脸贴在贺晨肩膀上:“公子,古来比奴婢更过的人不少,奴婢不在乎,哪天奴婢容颜消减,公子还能留奴婢洒扫,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贺晨轻轻拿开徐兰双手,转身将徐兰重重揽住徐兰:“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徐兰将被褥拉起来盖住自己和贺晨:“公子,遇到你是奴婢此生最大的幸运!”
贺晨没有再让徐兰有机会往下说!
小芷望着林娟,俏脸上变幻着羞涩和一丝尴尬,林娟上前一步,贴近小芷:“兰姨敢爱敢恨,我很佩服她。”
小芷看向林娟的眼睛,林娟透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色,小芷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林娟挽住小芷:“我们都是苦命人,在舅舅家,就因为躲避舅妈的侄子,不惜与舅妈闹僵,跟父母亲回到老家,才几日,就碰到贺良辰!若不是遇到公子,在贺良辰威逼之下,我难道真能忍心不管父母亲死活?那口气泄了,剩下的也只能是屈从。”
小芷泫然欲泣,林娟将小芷搂紧两分:“小芷,都说红颜薄命,生得貌美的女子在这世上,有多少人红颜早逝?又有多少人陷入魔爪一生被毁?在舅舅那边,舅舅家后边不远处有一片山林,我会去那里练功,后来知道青楼里的一些女子染了脏病,都被裹上草席草草掩埋了事,我就很少再去,之后一次心烦意乱,又跑去那片山林中,我见到一个年轻女子,还没死,就被送了去,可以看得出来,她没有得病之前,真的好美!可她苟延残喘等死的模样,让我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难以忘怀!你知道她临死前跟我怎么说吗?”
小芷满脸泪花,看向林娟,林娟轻轻抽了抽琼鼻:“她说,她恨!恨她生为女子!她恨自己生得花容月貌!她恨掳走她的人!恨自己遭受侮辱时没有了断自己!恨没有勇气自尽!恨没有跟想给她赎身的老男人走!更恨满嘴花言巧语的俏公子骗了人还骗去了财!”
“她断气之前求我,给她身上多盖点土,不要让她的尸身被野兽撕咬。”
两女抽泣着,都没有发现贺晨来到身后,哭了一阵,两女齐齐转身,梨花带雨的两女被吓了一跳!小芷更是扑进贺晨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了贺晨的腰身!
贺晨伸手拍着乔芷的背,脸上神情很是肃穆!
林娟俏丽脸蛋上泪珠流淌得更加欢实!晶莹的泪花像是决堤一样!一双大眼睛定定看着贺晨,有伤痛、有忧愁、有期待,还有委屈!
贺晨皱眉,正待开口劝慰,林娟往前一斜娇躯,扑进了贺晨怀中。一手环住乔芷的腰,一手环住了贺晨的腰!
乔芷的俏脸贴在贺晨胸膛,一双美眸却是看向紧紧闭着双眼,泪珠不停滚落的林娟。看着玉面羞红,梨花带雨的林娟,乔芷粉嫩的唇瓣嚅动几下,闭上了美眸。
贺晨在两女腰间轻轻拍了拍:“不要哭了,州衙和边军都在想着去改变北地,都在想着让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
两女羞答答离开贺晨怀抱,低垂臻首,玉面绯红!
“林娟,忘记吧,永丰府以后只会越来越好!那样的事,也只会越来越少!”
林娟和乔芷双双点头,贺晨低头看向自己湿花一片的胸膛:“好了,去洗洗。”
乔芷屋内,林娟抢着为贺晨梳起发髻,贺晨看向铜镜中林娟那温婉的俏模样不由一笑,林娟轻咬唇瓣看向镜中的贺晨,似嗔似怨!
看着乔芷端了热水出屋,林娟一鼓勇气,趴到贺晨背上,樱唇凑到贺晨耳边:“公子,我以后跟定你了,千万别想甩开我。”
贺晨嘴角含笑,拉住林娟的玉手,看着林娟惊慌失措一闪而逝,又伸手捏了捏林娟的俏脸:“一辈子很长的。就不怕后悔?”
林娟未作迟疑,双手环住贺晨。
乔芷轻轻拉上屋门,林娟慌乱起身,抿了抿唇瓣细语:“我父母也嘱咐我服侍公子。”
贺晨伸手在林娟唇瓣上划过:“我适才所说是心里话,一辈子很长!”
林娟晶莹的耳垂红透,低垂臻首喃喃自语:骆家的大小姐都在不管不顾往公子身边凑,我还等什么?
乔芷回到屋中,见林娟像是入魔一般还在原地念念有词,不由轻步凑近去听,林娟一把抱住乔芷,语气很是认真:“小芷,你不会怪我吧?”
乔芷摇了摇头:“像娟姐姐所说,我们都是苦命人,只不过生得好看一些而已,若都能服侍在公子身边,多个伴。”
“小芷,你说夫人将来到了北地,会不会?”
乔芷嫣然一笑:“放心吧,尹溪姐姐和杨雪姐姐,书瑶姐姐还不是当亲妹妹一样。好了,别多想,我们得去看看公子有没有吃早食。”
到了饭厅,两女看着饭桌上的碗碟才放下心来,生怕贺晨又忘了吃早食。
三院正厅,袁小六抱着一沓信件进厅:“公子,这些是昨晚送到府中的。”
“坐,吃过早食没有?”
“吃过了,公子。”
“找一找,董大哥他们有没有写信来?”
不多会,袁小六将董向飞和饶强等人的信件一一找出来递到贺晨手中,贺晨看过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看来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公子,要收网了吗?”
贺晨苦笑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凡事过犹不及!弦若是绷得太紧,断了就不好了。”
袁小六若有所思点头:“公子,此次回撤,是不是所有人都得撤回?”
“是,经过这一次整肃,这些人的心都提着,纵使留下一些人隐于暗处,恐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了。”
袁小六陪着贺晨梳理着信件,贺晨轻轻将毛笔搁到笔架上,晃动着发酸的手腕起身:“小六,一会把这信送出去给段锦朋和代思明。”
“是,公子。”
袁小六才离开之后,贺晨出厅来到天井当中,仰头看向初升的朝阳,伸展着腰背。
田辉走进拱门,贺晨转身看去:“小辉,谁来了?”
田辉朝拱门外看了一眼,似是有人在外边一般,贺晨看向拱门外,未看到有人,笑看田辉:“怎么了?”
“公子,骆小姐来了。”
贺晨伸手揉了揉脸:“去请她进来。”
“是,公子。”
贺晨站在拱门处,看着身着一身浅粉色长裙的骆静走近:“骆小姐!”
骆静美眸中全是喜悦,朝贺晨盈盈一礼:“骆静见过大人!”
两个身着浅蓝色长裙的婢女显得很是拘谨,说话声都有些发颤。
“免礼。骆小姐,请!”
入厅分宾主落座,乔芷和林娟奉上茶汤,站到贺晨身后。
骆静飞快瞄了一眼乔芷和林娟,心下多少有些苦涩!论外貌,自己跟贺大人身边这两女不分伯仲,唯一的优势,无非便是家世比这两女好一些,自己跟人家比,根本比不了!人家跟贺大人朝夕相伴,自己想见贺大人一面千难万难!
“大人,今日前来求见大人,是向大人禀报,骆家粮行的米粮已经送到永安和南邱那边。”
“辛苦骆小姐了!代本官向老太爷和令尊问好!”
骆静一颗芳心扑通扑通跳,自己怎么在贺大人面前如此不堪?
骆静的细小反应被贺晨看在眼中,伸手指向茶汤:“骆小姐,请用茶。前两次骆小姐前来府中,都没能好好招待。”
骆静轻轻点头,一双玉手捧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再抿一口,继而将茶杯放下:“南州的茶叶果然名不虚传!这是我喝过最好的茶!清香扑鼻,口齿留香,又润又甜!”
贺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脸缅怀:“这茶叶,是一位老伯历经十数年间反复钻研所得,本官有幸请了老伯出山监制茶叶,老伯将一生所得都悉数传授,才有今日南州茶叶的盛名!”
“大人,永丰府也有不少茶山,大人何不在永丰府也建立几个茶叶工坊?”
“茶叶工坊一事,本官也有设想,只是目下永丰府诸事纷乱,还得往后押一押。”
骆静一双剪瞳看着贺晨侧脸,乔芷和林娟看在眼里,心里有一丝酸涩。
“大人,骆氏粮行的米粮,按照目前每日的出售量,估摸再有七八日,就供不上了。”
“不必过于担忧,至多再有两日,各县官仓的米粮都会逐步得到充盈。”
骆静没敢往深里问,只是点了点头,静静听贺晨说话。
“明日,本官将会宴请各家到府中饮宴,劳烦骆小姐回府之后转告令祖和令祖。”
“大人请放心,家祖和家父定会准时赴宴。不知,我能不能来?”
“当然,各家都可以带后辈前来。”
骆静欣喜应下:“大人,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本官送小姐一程。”
骆静跟在贺晨身旁走出拱门,转身朝贺晨一礼:“大人请留步,骆静告辞了。”
“骆小姐慢走。”
贺晨回转身子,乔芷和林娟两女赶忙闪往两侧,贺晨看向两女轻笑:“走了,回厅来帮我做案录。”
两女轻声应了一声,跟在贺晨身后,一步一趋。
长平城一干大族富绅,自原永平城来的一众人接到请柬,都有些如释重负!生怕贺晨继续闭门不出的话,还真不知该要怎么办才好了!
至四月十一下晚些时候,猪羊鸡鸭鱼鹅及一车车小菜送到了二进院中,徐兰、乔芷和林娟跟在贺晨身后,听着满院各种叫声交织,看着摆了一院的小菜,都齐齐将目光投向贺晨。
贺晨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益风兄操心了!”
沐益风一脸埋怨:“大人,末将可是将火房营都给撒了出去的,并且亲自上阵挑选!”
“益风兄,我们军中男儿吃惯了大锅大灶,也不知他们吃不吃得惯?”
“要说厨艺,我们火房营可不差!陛下到跑鹿关时,御宴就是我们做的。”
贺晨看向沐益风,一脸审视之色:“陛下在大弯山,用膳之后可是连连夸赞过的!你们呢?”
沐益风装着没听见:“大人,你看那六头大猪!可都是末将挑的。”
贺晨拉了拉沐益风衣袖:“你没少给人家银钱吧?”
沐益风不干了,转头对上贺晨:“大人,末将可是请了好几个猪屠户跟在身边的,怎么可能少给卖家银钱?再说末将是那样的人吗?”
听到徐兰三女捂嘴轻笑,沐益风稍稍显黑的脸上难得透出羞红!
贺晨“咋咋”出声:“不错,这六头大猪确实不错!益风兄的眼光没得说!”
沐益风待贺晨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番停歇下来,拉着贺晨走到一边:“大人,军中真要操办一下?”
“那是当然!总不能我们明天大吃大喝,弟兄们依旧是芋头煮白菜吧?”
“大人,明日护卫方面可松懈不得。”
“大可放心,下了请柬,说明在面上来看,大家伙都到了停手的时候,再说了,没有将宴会安排到其他地方,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在其中。”
“也就大人干得出来这事,哪有堂堂三品大员在自己府中大操大办酒宴的?”
“这有什么?这样做,更显得我诚意十足!这可是家宴!”
“大人说的都对,接下来不知将有多少天,府里将弥漫着后厨那股味道。”
“益风兄,说来,明日要安排好一事,所有礼单要记录详细,宴会结束之后,礼单也得报给全大人他们。”
沐益风脸色一正,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