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大一气,马术表演都已经结束了。
陆浅看着空荡荡的马场和已经陆续离场的观众,不满地轻咂了下嘴。
程翊看着陆浅的小动作,恣意挑挑眉。
“这么失望吗?”
陆浅抬头瞟了程翊一眼,“我没看过马术表演啊,这不是好奇嘛。”
程翊抬起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下次再来带你看。”
“你们可算出来了。”
曲乐叼着棒棒糖从露天观众席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场边腻歪的两个人。
“这马术表演没意思,还不如回塔维亚公馆跟后山养的牛玩。”
“你那哪是跟牛玩,”洛川咬破嘴里的泡泡糖,斜瞥了曲乐一眼,“拿着电击枪满牧场电牛屁股。”
“单方面虐杀。”
“哈哈哈哈哈——”
陆浅听到洛川的话,笑得弯起腰来。
“不愧是你啊,乐乐。”
曲乐漠然晃了晃脑袋,摆出一副“你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程翊低头看着笑得灿烂的陆浅,抬手捧起她的俏脸,在她柔嫩的脸蛋上落下一吻。
“你笑起来真可爱。”
“噫!”
曲乐、隋唐和洛川一齐发出一声悠长的鄙夷。
要是单有他们仨人里的一个,那肯定是不敢对程翊有微词的。
但仨人凑一起,正应了那句法不责众。
陆浅被他们盯得脸臊,抬手推开程翊凑上来的俊脸,嗔怪道:“肉麻……”
“他俩真有这么老实?”
走在离开马场的路上,隋唐听程翊说了今晚要去文森佐设的宴,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要说文森佐忌惮程翊他是信的,杰西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又臭又硬。
程翊冷笑一声,“他俩要是真有这么老实,我把塔维亚送你。”
隋唐抛给程翊一个鄙夷的眼神,“那你还去?”
程翊闲散地把玩着陆浅微卷的长发,鹰眸斜瞥向隋唐,薄唇轻启:“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隋唐真是一把子无语住。
这男人做事随性到有点操蛋了。
“那你让祁煌、凌烁好好跟着。”
程翊语气中有些诧异:“你不去?”
“我去个毛,”隋唐撩撩脑后的长发,满脸风光,“马场上刚认识两位公主,总不能冷落了人家。”
陆浅听完隋唐的话,不禁撇了两下眉毛,隋唐还真是去哪都能勾搭上女人,怪不得在塔维亚公馆,程翊要让祁煌把他看得死死的。
“可惜了,”程翊低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想着万一我死了,能拉你当垫背。”
“哎,少说这话,”隋唐挑着下巴指了指程翊怀中的陆浅,“别让你小媳妇守活寡。”
程翊听罢,喉头漾出低沉的笑,满意地睨向怀中的女人。
我们陆浅小同学果然又不负众望,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
柏林皇家酒店。
下车前,程翊打开胸前的金制胸针,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陆浅。
“把这个吃了。”
陆浅接过程翊递过来的红色小药丸,有些迟疑。
“这是?”
程翊也扔了一颗同样的进嘴里,“解毒剂。”
陆浅有些无奈,不过还是一把将药丢进嘴里。
这个宴席是非来不可吗?连解毒剂都要吃。
程翊看见陆浅的表情似有微词,轻笑着挑挑眉。
“这里不比意大利,”程翊抬手,宠溺地揉了揉陆浅的脸蛋,“昨天我崩了杰西一枪,如果今天不来赴宴,那就是坐实了塔维亚与意皇室不和的把柄。”
“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陆浅仰头看着程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这还是程翊第一次主动跟她说塔维亚的公事。
程翊将胸针扣上,别在了陆浅的衣领上。
“走吧。”
夜晚的柏林皇家酒店依旧灯火通明,繁华富丽的氛围并未因为这阴暗的天气而减少半分。
宫殿一般的大型建筑上,吊顶壁灯几乎要布满每一层,将这黑夜中的城堡烘托得一如白昼。
门口恭敬侍立着一众宫廷装扮的侍者,将这本就金碧辉煌的酒店衬托得又上了两个档次。
程翊、陆浅二人信步行至酒店门前,文森佐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程当家、陆小姐。”
见到程翊揽着陆浅走来,他笑着上前迎接。
程翊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文森佐看向程翊身后的祁煌、凌烁,“两位大人,也随我来。”
陆浅心里嘀咕得很,这个点头哈腰的小老头还是前两天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将吗?
文森佐领着一行人来到酒店顶楼。
这里已经被文森佐清好了场,偌大的一层楼,只留下了一众黑衣保镖。
“请。”
文森佐打开一号包厢的门,邀请程翊进入。
“两位大人,我在隔壁也准备了佳肴,二位可以去享用。”
祁煌凌烁并未接受文森佐的邀请,垂手立于包厢门外,面容冷淡。
文森佐悻悻抬眉,跟在程翊身后进了包厢。
包厢内,杰西已经在餐桌次位旁等待,身边跟着几个侍者和保镖装扮的人。
文森佐一边谄媚地帮程翊拉开餐桌主位的椅子,一边应承道。
“不知道这里的饭菜合不合你们二位的口味,哈哈。”
程翊揽着陆浅入座,环视了一圈桌上准备的菜肴,低头蹭了蹭陆浅的脸。
“一看就没你做的好吃。”
“……”陆浅羞愤地轻掐了一下程翊的手,“没正形!”
杰西站起身来,微耸了下他受伤的肩膀。
“程当家、陆小姐,我现在有伤,酒就不喝了,但罪还是要赔的。”
接着他拿起茶杯,“用你们汉语的话讲,以茶代酒。”
程翊眼皮微抬,表情淡然地看了杰西一眼,没有作声。
陆浅也朝着杰西的方向看去。
他这样子,颇有一副“前狼假寐,盖以诱敌”的意味。
文森佐读出了空气中的阴骘氛围,随即站起身,从瓶中倒出些新酒来给自己,接着将酒瓶举到程翊面前。
“程当家,我替杰西赔罪一杯。”
程翊沉沉笑了声,举起面前的空杯,示意文森佐帮他倒酒。
陆浅举起面前倒好的酒杯送到嘴边,给程翊使了个眼色,“程翊,我怎么觉得杰西那样子不像是诚心道歉的呢?”
程翊散漫地瞥了她一眼,语气轻佻,似乎在炫耀:“你都能看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
“……?”
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陆浅拧了拧脸,可气的是她还反驳不了。
文森佐放下酒杯,“程当家,我还在帕莎会馆备了点薄酒,您看等下用过餐……”
“不了,”
未等文森佐的话说完,程翊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程翊一把揽过陆浅的小腰,在她软香的头发上亲了一口。
“我家小姑娘不喜欢我去那种地方。”
陆浅被程翊亲昵的举动惹得一羞,但表情却是茫然,帕莎会馆?是什么地方。
“啊,呵呵……是我冒犯了。”
文森佐尴尬一笑,放下手中酒杯默默入座。
他与程翊相识多年。
从这男人出现在南欧、开始搅弄风云的那一天起,他从不知道,程翊还能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几番寒暄过后,不出程翊所料,文森佐果不其然将话头引到了生意上。
文森佐搓搓手,露出讨好般的笑容,开口的语气带着些试探。
“您看、青狸大人在俄罗斯研制的新式导弹,试验机会的事……咱们是不是……也该把地点定一下?”
程翊的唇角勾起一个隐蔽的弧度,文森佐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塔维亚的军火冠绝亚欧,研发团队也是世界顶尖,只不过本部据点在意大利,所以文森佐属于是近水楼台。
否则的话依照他的势力,根本不可能拿得到塔维亚最新武器的试验机会。
这种机密数据的价值在各国首脑的眼中,可是无价之宝。
光是掐在手里,就能让他们如饿狼见肉一般,趋之若鹜。
所以文森佐十分宝贝这个机会。
但是程翊压根没理文森佐。
他正把头埋在陆浅脖颈间,正仔细嗅闻着什么。
他的鼻尖和呼吸刮过陆浅柔嫩的皮肤,惹得陆浅一阵阵的痒。
她抬起手悄悄推搡着他,但这男人力气大的像头牛,半点不带动的。
程翊感受到了怀里小人的拒绝,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甚至还不满足于光是嗅闻,一直在用他灼热的唇瓣剐蹭在陆浅的颈窝,撩拨得陆浅呼吸都逐渐急促。
文森佐看向二人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不自然。
陆浅涨红着脸,轻掐了一下程翊掐在她腰间的大手,“你要干嘛呀……”
刚才程翊在车上就窸窸窣窣地闻了一路,现在还拉着她不放。
但程翊完全不在意,还顺着陆浅的肩窝一路朝上吻,接着一口咬在她莹润的耳垂上。
“小东西,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陆浅被他咬得头皮都发麻,抬手愤愤地推在程翊胸口上,“你快正经点!”
程翊这才懒懒散散抬起头来,眼神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人,最终定在文森佐身上。
“导弹实验,我倒是有个好地方。”
文森佐恭谨地点点头,“程当家请讲。”
程翊唇角勾起,露出一副玩味的笑,语气中带着鄙夷,“我们就把导弹发到扶桑去,我看平京就不错,怎么样?”
文森佐听到程翊的说辞,额头上冷汗直冒。
“呵……呵,程当家,真会开玩笑啊……”
扶桑平京,白青会总部的地盘。
在亚欧这一片,招惹谁,都不能招惹白曜和程翊。
否则这两个阎罗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程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玩笑吗?我怎么不觉得?”
屋中的温度随着程翊面容转冷而逐渐降低,文森佐局促地空咽了一口。
“程、程当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翊没有回答文森佐的话。
他轻抿一口手中的酒,顿顿地将酒杯磕到桌上,转而对着杰西轻笑起来。
“杰西,我都没想到,你还能学会隐忍。”
这话说得文森佐一愣神,举着杯的手悬停在了半空。
程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继续开口:“白曜的手,竟然能伸到你们两个身上,真是让我吃惊。”
文森佐听到这句话,瞬间面露恐色,眼睛都睁大了几分,络腮胡随着表情的抽动一抖一抖。
“怎么会,程当家,我们……”
文森佐左顾右盼,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杰西。
脸上慌乱的表情瞬间凝结。
杰西正狠瞪着程翊的方向,干瘦的脸颊下,槽牙被他咬的咔咔作响。
程翊优雅微笑着,随手拿起酒杯,轻轻点向杰西身后站着的保镖。
“扶桑武士为在木屐上保持下盘低稳,屈膝的站姿在所有功法派别里是最独树一帜的。”
“他们长期单侧佩长刀,即便是有意训练过,右肩的高度也会比左肩微妙地高上一些。”
“而且由于唐刀的特殊性,他们拇指掌骨比一般人要突出。”
“杰西少将,”程翊将双手散漫向后一搭,以王者的姿态偏靠在了椅子上,“你的戏,做的还是不够足啊。”
文森佐听完程翊的话,更加无措,愕然的眼神在杰西和程翊之间瞟个不停。
杰西冷笑一声,“呵,本来是想让你走得舒服点,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摊牌了。”
“没错,”杰西从怀中掏出一枚银质勋章,随手扔到桌上,“白当家承诺出手替我杀了你,还应允了给我白青会的席位。”
“程翊,你的死期到了。”
程翊听到这可笑的威胁,哑然失笑。
“杰西,我都不知道说你是蠢好,还是天真好。”
程翊轻轻抬起手,擦蹭着自己的颌角,神态淡然看向杰西。
“你觉得白曜,会留一只叛主的狗在身边吗?”
白曜的冷血,绝不比他程翊少一分。
而他的阴毒狠辣,决定了那个男人绝不会让身边的人有一丝一毫的不忠心。
弃主的狗,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谁知杰西一听此言,就像发狂了一般,开始撕扯自己伤口上的绷带。
绷带嘶嘶啦啦的声音在静谧的包厢中十分清晰。
直到他的伤口渗出鲜血,杰西抬起头,睁着涨红的眼,恶狠狠地瞪向程翊。
“这么多年在你手底下,老子受的气已经够多了!”
“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陪葬!”
话音刚落。
屋中一众保镖纷纷掏出腰间的枪,一齐对准了程翊。
一场血溅的厮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