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那个学堂大不大啊？”
    “哥哥，去了那里以后我可以学什么呢？”
    “哥哥，你放心，我打扫做饭家务都很厉害，我娘亲去世之后家里都是我自己一手打理的呢！”
    “哥哥，还有多远啊，骑马屁股好疼。”
    ……
    才刚上路一日，我就有些后悔了，这个孩子话太多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像个八哥，我不堪其扰，几次想让他闭嘴回家去，但想起那位父亲的嘱托，还是忍了。
    转念想想，我灵力全无，回去必然需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时想找人说话也难，现在有人陪我说话，也不算太糟糕。
    于是，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的问题。
    “嗯，很大。”
    “学认字，想多学的话还可以学习武功剑法修仙，想学什么看你悟性了。”
    “嗯好，杂务都让你干。”
    “还很远，我屁股也疼。”
    ……
    我们一路上就这样一问一答，倒也不无聊。我心里还是担心龚霖泷会追上来，但奇怪的是，一路相安无事，我随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影门新任的门主前些日子似乎受了重伤，开始闭关疗伤了。
    得知此事，我才放下一颗心。同时飞鸽传书给武天信，给他报了平安，告诉他自己要回黑山了，让他好生陪着老婆孩子，不必再担心我这里。
    骑马走路还带着个毫无武功的孩子，自然走不快，走走停停，走了月余，才终于到达商州。
    我带着阿光，漫步在商州街头。心中盘算着寻一处酒楼，先吃点东西，再回黑山。未曾想，刚踏入一家酒楼，我便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飘然而过。
    “沈知！”我轻唤一声，他闻声回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与喜悦，随后化作深深的敬意。
    “鬼主，您终于回来了！”沈知快步上前，躬身行礼。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激动，毕竟，我此次离去已经有段日子了。
    “是啊，我回来了。”我淡淡一笑，转身拉过阿光，将他介绍给沈知，“这次回来，我有一事相托。我需要闭关修炼，这期间，这个孩子……”我犹豫了一下，毕竟我与这孩子相识不久，突然想起自己连他的姓氏都没有问过，只知道他叫阿光。
    “我叫凌光。”凌光乖巧地自我介绍，他眼眸明亮，表情恭敬，看起来就像是个好学生。
    我点点头，继续对沈知说道：“这个孩子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他家里人想让他学学问，你带他去学堂，按照正规弟子来操办。很多情况我并未向他说明，你就先当个普通弟子来教吧。待我出关之后，再亲自来接他。”
    “学学问？”沈知表情愕然，我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好拍拍他的肩，对他微微颔首。
    我的意思是，就是这个意思。字面之上的意思，非有他意，更无隐晦。
    沈知深知我的性格，既然开口相求，对这孩子必定是信任至极。于是，他转身对凌光说：“凌光，你且随我来，我会为你安排一处住所，你跟随其他开蒙弟子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吧。”
    凌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随即鞠躬行礼道：“多谢沈知大人。”
    我看着一脸沉稳的沈知，缓缓开口，声音略显沙哑：“沈知，此番我受伤颇重，灵力尽散，修为大幅倒退。闭关修行，没有一两年，怕是不能出关。教内大小事务，我唯有拜托你与冥夜二人了。”我轻轻拍了拍沈知的肩头，心头浮过一丝愧疚。
    沈知目光坚定，他对着我一低头拱手，声音肃然：“鬼主请放心，沈知定不负所托，与冥夜一同守护崇圣教，直至您出关之日。”
    我微微叹息，心中感慨万分。这些年，我确实对这些孩子们有所疏忽。他们跟随我，从无知孩童成长为如今的教中栋梁，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汗水。而我，懒散惯了，未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关爱和陪伴。
    回想起当年，我修炼小有所成，第一次下山，心怀忐忑。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救下了三个孩子：冥夜、沈知和罗飞羽。他们眼中闪烁着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让我心生怜悯。于是，我决定将他们带回黑山，悉心抚养。
    我起初想着，既然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又不会找女子结婚生子，那不如收养几个孩子给我养老送终。原本只是想让他们管我叫爹，但想到自己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给七八岁的孩子当爹，确实有些不妥。恰逢有人上山挑衅，辱我恶鬼之名，我便顺口让几个孩子称我为鬼主。
    只是后来，习惯成自然，正逢乱世，孤苦无依的孩子我越捡越多，一人之力实在养不过来，于是萌生建立组织一起养孩子的念头，索性就按照黑山下，别人给我修的庙名，建立了崇圣教，封几个愿意跟随着我的高手做了长老，按照职责分工，共同打理教内事务。而这几个我最先带回来的孩子们，就成了我最贴心的助手。
    岁月如梭，转眼间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冥夜与思修沉稳内敛，修炼天赋极高，早已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沈知和黎蕊则性格温和，擅长管理，将教内弟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而罗飞羽则性喜游历，早早便离开崇圣教，去追寻自己的道路，很少回来。
    罢了，此次出去虽然遭遇颇多，折损惨重，但只要将他遗忘脑后，我也是可以站起来的。但一想到也许龚霖泷会来找麻烦，我就担心不已。我望向沈知，眼中满是信任与期望：“沈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这次我回来闭关，除了你和冥夜思修，切莫再告诉其他人，谁都不行。若有人上山来滋事，你就说，鬼主自上次离开，一直在外游历并未归来。不管是谁，都这样说，尤其是……如果龚霖泷来了，你们客客气气请他出去即可。万不能跟他硬来？明白了吗？”
    沈知重重点头，但似乎仍有不解：“鬼主请放心。沈知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但龚少门主……他不是一直跟你交好，上次那样重的伤也是他为你治愈，这是为何……”
    为何？自然是不能告诉你们他不是好人，他已入魔，你们鬼主我一番情意却被欺骗。
    我不能告诉你们他不是好人，因为那样只会让你们陷入更深的危险之中。他心思深重，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一旦让他发现这些孩子对他态度转变，他必然会猜到我已经回来。他虽不会杀我，但我不愿看到崇圣教因为我而陷入危难之中。
    “总之，跟他说我没回来即可。”
    我轻叹一声，不想多言。转身自行离开前往闭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