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老头睁开眼,打量了两人后说道:“你们二人不是清河县的人吧。”
“的确不是,我们二人都是常平镇光明村的人,本想来清河县看看,却没想到这里竟然变成了这样,请问您是孙大夫吗?”时安安回答道。
孙大夫点点头:“我是,既然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就赶紧离开这吧。”
“孙大夫,不瞒您说,我这次过来也是听说清河县出来疫病,您能告知一下现在清河县的情况如何了吗?”
孙大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往疫病区来的人。
他叹了口气:“清河县的情况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死的死跑的跑,现在留着的都是不知道去哪的,也不知道还有几日可活,你们趁现在能走还是走吧。”
“我刚刚看小药童还有一些屋里有人的百姓看我们的眼神都很警惕,你们是在害怕什么?”见孙大夫不愿意细说,时安安又换了个问题问道。
看见时安安仿佛不问出点什么不罢休的样子,孙大夫终于妥协:“此事说来话长……”
通过孙大夫的讲述,时安安和萧逸这才知道,自县太爷跑了以后这清河县又发生了什么。
时间还要回到粮仓被烧的那天晚上,一开始的情况正如陈怀仁所说,百姓们因为断粮,为了求生想要抢劫粮仓,却一不小心在混乱中将粮仓烧了。
他们不得不重新转变目标,改为抢劫富商权贵,一开始靠着这些富贵人家的私人粮仓,抢的粮的确够吃几天,但是人太多,他们很快又陷入了新的断粮危机。
于是一部分人就将目光放到了清河县周边的村子里,组团去村里抢粮,而这部分人也没再回来,所以孙大夫也不知道县城外的情况如何。
只是有些村里人跑来县城想要找县里的亲戚,他们才知道这波抢粮之风已经波及到县城外了。
县城中剩下的一些人,眼见着没有粮食吃,便开始了互相抢劫,今天你抢我家,明天我就带人去抢你家,推搡过程中死人也很正常。
没有人关心死了的人,就任由他们曝尸在原地,而孙大夫这里能保存完好也是多亏了他大夫的身份,因为往常救的人多,这里的百姓对他还尚存一丝感激,尽量没有往他这里抢。
除此之外,人都会生病,他们也不想把能救人的大夫给杀了导致后面看病都找不到人。
但是,清河县的百姓却没想到疫病来的这么快。可能是由于天气太热,尸体的腐坏速度是往常的好几倍,又因为没有人管,没过两天县里就被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笼罩。
在这么难闻的味道下,终于有人主动站了出来为这些人收尸,可这人却在第二天就病倒了,咳嗽发热不止。
当时他的家人还带他来孙大夫的医馆看过,孙大夫当时也没诊断出什么不对来,就正常给他开了点止咳退热的药,让他回去静养了。
结果没过两天这人竟然就死了,死的时候全身都长满了脓疮,很是恐怖。
孙大夫还对此愧疚了好久,认为是不是自己医术不够精湛,诊断错误,开错了药,还没等他上门去给那家人道歉赔礼,竟然就传来那个人的家人也同样开始咳嗽发热,不过就两三天的功夫,人也跟着去了。
不仅如此,跟第一个男子同样症状的人还不少,一旦开始咳嗽发热最多扛不过三天就会死,而且死时同样浑身长满脓疮。
这疫病突然的爆发,让清河县的百姓们都人心惶惶,尤其是之前接触过尸体的人,有80%的人都感染了,其他没有接触过的人,以为自己没事,但也有莫名其妙开始发病的,也不知道传染源在哪,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敢随意出门。
听到这里,时安安心里一沉,看来这还是一种高传染、高致死率的病毒,尤其是现在还不知道它的传播方式是什么样的,就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孙大夫说一开始是有人接触尸体才感染的,那传播源肯定就在那些腐烂的尸体上,后来一些没接触过尸体的人也感染了,那就证明接触并不是唯一的感染渠道。
此事有些棘手,如果只是接触传播那还比较好进行隔离防护,如果是通过空气传播,那这空气中肯定都是病菌了。
“孙大夫,您可知道,那些尸体后来都怎么处理了?还有那些已经感染了病毒的人又都在哪?”
时安安没忘记,陈怀仁在说到清河县处理疑似染病的人时,好似是将人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听到这个问题,孙大夫眼中露出一丝不忍和唏嘘,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发现有疫病这个事情后,大家都消停了不少,县城里因为之前抢粮的事分成了很多个派系,有些派系见势不对也逃离了县城,还有的事不关己自己避开了。”
“处理尸体的是一个叫做聚义堂的派系,他们老大是县里之前一个比较有名的屠夫,姓蒋,蒋屠夫虽然长的凶神恶煞,但人并不坏。眼看着尸体一天天腐烂没人处理,现在还爆出来疫病,都是他亲自带人将那些尸体就地焚烧了的。”
“至于那些染病的人,也是没有办法,一旦进入咳嗽发热阶段已是完全药石无医,又怕他们将疫病传给其他人,所以他们只得将那些只要出现了一点症状不对的人就赶入单独的房屋里隔离,可以说进了那所隔离房的就没有能出来的了。”
时安安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孙大夫刚刚为何露出了不忍的情绪,都是活生生的人,却要被赶进全是病患的房屋里等死,他作为一个大夫,自是不忍,但奈何又没有办法治疗这些病患。
也不能说是那蒋屠夫做错了,虽然他这样的做法太过简单粗暴,对待那些生病的人也比较残忍,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当前最好的办法,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保全这些剩下来的人。
“所以你们警惕并不是怕有人来抢劫,而是担心疫病传染?”时安安继续问道。
“是,现在大家都被这疫病搞怕了,连外人都不敢接触,更别说是出来抢劫了,家里还有粮食的现在都省着在吃,没有的估计也想办法离开县城了。”
“我们也是怕有疑似染病的人在路上行走,所以非必要我们都不会打开门。想我行医这么多年,空守着一座医馆却没办法救他们,也是惭愧。”
孙大夫失落的摇摇头,叹着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