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神者，必非人！”
“约旦阁下所化之天使姿态，除体型不及已消逝的神明外，各方面竟都别无二致？”
康拉德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赞赏，抒发胸中惊异。
他站在约旦身侧。
以人形蛾虫怪物的身体，发出老态声音感慨：“你我间天使之躯，差别甚巨！”
“以至于，我旧教中连合身甲胄都无，只得从历代储存的天使装甲中，挑选各个部位最大尺寸进行拆卸拼合。”
“如此体态，平生闻所未闻，你究竟怎样成就这般完美‘天使’的？”
“……”约旦闻声转头，金属甲片缝隙下的白莹复眼看向康拉德。
眼前，这名执政莱茵港城许多年，如今算一算年岁已快要老死的主教，生活在此地的他往昔没少听闻。
碍于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几十年从未贴身窥得过其面貌。
想不到如今，却是以互为怪物的体态相见，且还对他毕恭毕敬……
只因自身也成为了“天使”！
“康德拉主教，关于此点或要从头说起……”
”我自幼诞在珀尔镇修道院，那个时期，教国还尚未陷入动乱。”
“我一岁站立行走，三岁开口识字，天资之出众，当年时任神父见了直呼要保送我去中央教廷！”
约旦直接张口就来，有意趁这次谈话把身份做到明面上。
他半真半假诉说：“我适应教会活体污染物，一如吃饭喝水般简易……”
“奈何少年时期过于无知，面对非人之躯生出惊恐，寻觅时机逃离修道院，至此隐居。”
“至于‘天使’之躯为何不同，可能因为我从未服用异化生物血肉？又或冥冥中的神，在指引我的身体自然而然成为‘天使’！”
“包括今夜巧合之下发现拜伦帝国突袭舰队，我想，这一定是死去神明的灵魂在指引我，想让我来帮助改变现如今旧教的悲惨境地……”
夜色下的教所后厅外。
一些周围的教士，听见约旦这位陌生天使所述话语，顿时呆愣驻足。
脸上表情一个个就跟见到神迹了一样……
而康拉德作为主要被回复者，此刻表现更加不堪，白色怪物躯体开始不停颤抖——是震惊的！
这一尊陌生天使所言，实在太过离奇玄异。
莫非眼前名唤“约旦”的存在，在身体适应旧教污染物的这种天赋方面，高到无需吞服巨量诡异生物血肉都能抵达“天使”的地步？
“从未用异化血肉进行刺激，体内污染自行攀登至‘天使’？”
康拉德失声惊呼，不愿相信约旦所言，尝试寻求合理性道：
“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教国因战争分裂前，周围地域凡教会中叛逃的污染者，于港城中皆在有记载，过往中的数量一共也不会超过十个！”
“尚若你是珀尔镇出身的叛教者，我一定对你的姓名有印象……呃。”
康拉德说着说着，话语忽然卡壳。
只因在脑内尘封的记忆中，珀尔镇那地方似乎确实有某个叛逃教士叫“约旦”。
他仍不敢相信，抬起肢节，指示身侧一个白袍教士去取陈旧档案。
哪怕眼下港口战火连天，也必须把这件惊世骇俗的事给弄清楚！
“马上！去给我找记录叛教者的羊皮纸来……”
两分钟后。
康拉德面对约旦，接过教士递来的羊皮卷宗，翻越到数十年前的记录页面阅览其上字样。
「旧历1149年，莱茵港城叛逃高阶教士……」
「旧历1158年，莱茵港城有高阶教士不满纯白教会教义，逃窜至……」
「旧历1162年，珀尔镇中叛逃疑似高阶教士存在，姓名“约旦”，孤儿，自幼聪慧，已故双亲为教会普通教士，该名教士适应活体污染物后反应异常奇怪，目前下落不明……」
啪嗒！
康拉德心头一时间惊骇难当，没拿住羊皮卷宗，由其掉落在地！
一个四十年前的叛教者，如今莫名奇妙成了“天使”，还在自己面前自称什么受到了已消逝的“神”指引。
还有这种怪异之事！？
可面前过于完美的天使之躯，又不得不让人去相信。
“约旦阁下……你之所言骇人听闻，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莫非真有神眷？”
“我看，我等还是速去支援港口城防吧……”
康拉德年迈的大脑过载，自觉根本想不通一点。
身为当今旧教领袖之一，甚至脱口而出大逆不道的“难道真的存在神眷”这种疑问。
正因在旧教中身为老牌主教，位高权重已久，才能体会到“神”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东西。
“神”生前，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相隔千里与“天使”进行感应，但绝对无法死后还能继续影响物质世界！
康拉德当下内心因约旦的言论惊骇莫名，索性不去想了，一切待战后再说。
他招呼后者双双起飞，重新飞往港口……
天空中。
两名天使一前一后翱翔。
约旦振翅跟在康拉德身后，望着后者蛾虫怪物形态的背影，自觉方才胡编乱造的言论完美无缺。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再者。
他所述之语真假具在——不过是在内容上，歪曲了几十年前的过往经历罢了。
此乃谎言，亦是真相！
真正的实情，“废物面板”加点的事肯定说不出口。
也只能这样说了，既补完身份来路的合理性，亦可得到一层“神眷天才”的神秘光环！
包括以后被发觉容颜不老什么的，都可以往这个方向扯。
毕竟，旧教平日里忽悠民众讲究的就是这一套，往早已焚烧殆尽的“神”身上推就行——我一个天赋极高的“神眷者”，活体污染物在体内多次良性畸变，以至于能让寿命增长许多没问题吧？
强大污染者的确会增加寿命，可普遍只会增加十年二十年左右。
看这个飞在身前的主教康拉德便知。
其差不多一百岁出头了，如今生龙活虎还能飞，但指不定过几天就会身体衰竭自然老死。
当然，一切说辞的前提是旧教还有“以后”！
约旦沉心不再思虑其它，随康拉德快速回到港口战场。
地面上，整个战场态势进展很快，已演变成对城墙的惨烈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