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的灯一直亮着,镇北王妃沉默寡言坐在床榻。她脸上无悲无喜,眼神有些空洞。
…………
东宫寝室。
赵思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手里反复搓磨着那枚玉坠,脑子里全是百里绾绾拒绝他时的模样。
她那眼神既坚决又冷清,无一丝感情。赵思衡念及此,心情顿时烦躁起来,翻身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在外间守夜的安公公,听着内室太子不停翻身的动静,灯也没有熄灭。他默默的叹息了声。
今日太子被圣女伤了心,今夜他定无法安眠。他有心想去安慰太子,但又怕太子说他多事。
因为太子最烦别人搓磨他的心思。
犹豫了一瞬,算了,还是不安慰了。安公公眯上眼睛,躺在外间小榻上继续装睡。
过了一个时辰,里面的动静还没消停。安公公竖着耳朵听,太子好像起了身,在内间来回的踱步。
他也无法装睡,万一太子有内急,他得在旁伺候着。安公公起身穿好衣服,走向内间看着太子穿着明黄色寝衣,在他寝室内低着头,来来回回踱步,好像并未发现他。
他以往的经验,太子三急时,会有不同的表情。今日这神情,就是心情烦闷,不需要小解和出恭。
但他已进内间,还是要问下的,“殿下,需要小的服侍您吗?”
“不需要,你去睡吧。”赵思衡冷冷道,说完又沉默的踱来踱去。
安公公抿着抿了嘴,拱起勇气安慰道:“殿下,圣女一时想不明白您对她的好,假以时日,她定会看明白。兴许,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心意就改变了。”
赵思衡立即转过身看着安公公,眼眸里的郁结之色,因为一句安慰的话消失了不少。
“孤,不是让你去睡吗?”
安公公咧着嘴,“回殿下,财奴晚膳吃撑了,肚子里积食有些不舒服,睡的不踏实还不如不睡。再说,殿下都没有睡,哪有做奴才的躺着呼呼睡大觉呢。”
“歪理。”
赵思衡也没真生气,淡淡的嗔了一句。他心里明白,小安子说的那些话,纯属是为了安慰他。
他自认识认是准的,百里绾绾或许对他有过好感,但觉不可能喜欢他。
今日出宫前,她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若他还继续纠缠她,他在她心里的那点好,也会因为自己败光。
他在她心里分量是那么的轻,他不想败光她心里那丁点的好感。
他之前信誓旦旦的曾说,这是他的初次心动,他不会轻易放弃。她又是圣女,她只能属于他,只能是他的妻。
那高傲自负的他,是多么的可怜可悲。
如果,真的注定爱而不得,他希望她心里能留点位置,是属于他的位置。
赵思衡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安公公心思剔透,转念之间寻到了话题,“殿下,圣女今夜出宫,她随武安王回了武安王府。奴才担心有好事之人,会发难圣女以及武安王。毕竟,陛下亲赐圣女居住圣女府,而她却……”
赵思衡听后,停住踱来踱去的脚步,郁结的眼神顿时有了些杀气,怒道:“她一个未出嫁女子,同父母团聚住上几日,也不算违抗皇命。父皇赐居圣女府,又不是幽禁她,她有活动的自由。孤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会上奏弹劾圣女不遵皇命。”
沉默一瞬。
太子幽幽道:“如果,有人弹劾圣女,父皇的人暂且不动,如果是其他人的爪牙,那就怪他不睁眼,惹了不该惹的人,孤不信他的屁股是干净的。真有如此之人,孤日后定是不会用的。”
“殿下英明。”
安公公弯着身子,故意作出一脸崇拜的眼神仰望着太子。
赵思衡看着安公公一脸阿谀奉承的模样,还有安公公那崇拜的眼神,戏份有些过。
他忽然缓过味来,大半夜不睡觉,同一个小内侍聊这些,好像有失他太子的威严。
压了压嗓子,故意微怒,赵思衡批评道:“大半夜的还不快去睡,影响孤就寝了。”
安公公:“……”
太子这话,把安公公呛到了,他心里倒苦,没天理啊,没天理,到底是哪个大半夜的不睡叫!
当奴才的太难了。
做个好奴才,更是太难。
心里苦,脸上还得笑着回应,安公公和颜悦色道:“奴才,这就滚出去,殿下有需要唤奴才就是。”他说完麻溜的转身,立即从内室离开。
回到寝室外间,安公公委屈的撅着嘴,又看了看眼前这张睡觉的小榻,心里越发的委屈。
这一刻,他心里竟盼着太子尽快完婚,到时太子妃,侧妃,良娣,还有几位美人,她们全部入驻东宫。
到时,太子一群妻妾围绕,他哪有心思想再想圣女。他也不用这样守夜了,再说他都守了二十年了,即使太子长的再英俊他也看厌了。
兴许,太子也早看厌了他自己,两人或许早就相看两相厌了。
安公公躺进小榻,待那群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们进了宫,他的好日子也就开始了。
思及此,安公公委屈的心情,顿时明朗又喜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