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的重逢让肖冷激动不已，他在酒店大厅内旁若无人地抱着叶凌波，一遍遍地念叨着：“太好了。”
    所有人都围上来，纷纷表达着心中的喜悦，唯有江笑男望着相拥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人们的寒暄与祝福逐渐冷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有些呆滞的江笑男。
    叶凌波从小就对她有些畏惧，尽管自己是在他们分手后才与肖冷走到一起的。
    但那八个人天作之合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叶凌波总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窃取他人幸福的小偷。
    她第一次觉得肖冷的拥抱中有了某种荆棘般的刺痛，心中甚至产生了想要逃走的冲动。
    不过，叶凌波还是稳住心神，她看了看自己的哥哥，随后咬着牙跟江笑男打起招呼。
    “笑男姐，你也来啦？”
    她想挤出一丝笑容，可米娅的事情还压在心头，让她根本没有微笑的能力。
    “啊……啊……是……”江笑男完全没了往常的强势，仿佛才从梦中惊醒一般，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笑男。”谢雨薇看出闺蜜的局促与尴尬，赶紧走过来为她解围，“凌波累了，让她先回去休息，咱们晚些再聚。”
    “哦……雨薇……我……我就不多逗留了，公司还有事，我要急着回国。马上就走，对，现在就走！”
    江笑男盯着面露难色的肖冷，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借口，一边胡乱地朝程岳峰比划着。
    “好的，笑男总。我马上就为您安排！”
    程岳峰也是第一次见到江笑男如此失态，手下管理着数千人的副总裁如此狼狈，让他感到心痛。
    在程岳峰的印象中，江笑男对待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而且无畏挑战。
    即便是在公司被全面制裁、打压的时候，她也从未退缩过。
    可面对曾经的旧爱，她却溃不成军，痛苦地慌不择路。
    “笑男……”
    肖冷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穿透了江笑男最后的防线，女人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往下掉落。
    “哎？”
    江笑男怔了怔，忽然，她像疯了一样在身上寻找起来。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佩戴的那枚钻戒上。
    “啊，对了。这个，之前一直没机会，这次正好赶上了，就……就还你吧……”
    “笑男，我不是那个意思。”肖冷放开叶凌波，往前走了几步。
    “嗯，嗯，我知道。但，这个确实在我这里放得太久了。”
    江笑男露出惨淡的笑容，并开始用力摘取那枚钻戒。
    可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钻戒戴的太久，根本摘不下来。
    女人咬着牙，拼命拉拽，泪水不断落在手背上，摔成心碎的模样。
    “笑男，你别这样……”
    肖冷急了，他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曾经那么肯定要相伴一生的女人，此刻只想挣脱自己给的承诺。
    “笑男总，我去给你找点润滑的东西。”程岳峰说完，立刻转身向前台跑去。
    可他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叶凌波的惊呼声。
    再看向江笑男时，程岳峰的双眼不禁瞪大了。
    那枚钻戒已经被女人取了下来，鲜血淋漓地被她托在手掌上。
    江笑男的那根无名指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感到钻心的疼。
    她的眉角因痛苦而不断抽搐着，不知手指与心哪个更痛。
    “这个……还你了。”
    江笑男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体面，常年的商战已经让她修炼出专业的表情管理。
    可眼泪却无法抑制的，顺着她清美的面庞一颗颗滚落下来。
    她将沾着血的钻戒递到肖冷的手上，那枚她戴了十几年的钻戒，如今终于物归原主。
    江笑男不敢去看肖冷，她只能将自己所有的不舍，投射到那枚戒指上。
    叶凌波捂着嘴，吓得浑身发抖，还好有楚飞虹及时上来搂住她。
    肖冷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可以体面平静地斩断纠缠两人多年的情丝。
    他甚至为此默默演练过，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却一句台词都说不出来。
    或许，只有这般惨烈的收场才能证明他们真的很认真地爱过彼此。
    程岳峰冲过来，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将江笑男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并用手帕包裹住。
    “笑男姐，你需要马上去医院包扎。立刻！”
    他很少叫对方笑男姐，此刻这样唤她，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以下属的身份在说这些。
    谢雨薇当然能看出程岳峰的心思，她把江笑男从肖冷的身边拉开，连声催促道：
    “别问了，赶紧带她去医院吧！”
    程岳峰像是得到圣旨一般，扶着江笑男便朝门外走去。
    路过肖冷时，两人的眼神不经意间交汇，仿佛在电光石火间，一股解脱的错觉在空气中一闪即逝。
    几人沉默地站在原地，身边的旅客人来人往，仿佛与他们处在不同的次元。
    钻戒上的血迹渐渐干涸，留下一道道褐色的痕迹，宛如肖冷与江笑男褪色的爱情，成了再也无法触及的遗憾。
    初冬的意国，被一层薄薄的寒意笼罩，古老的建筑在呼啸声中静默矗立。
    寒风吹过狭窄的街道，卷起落叶与尘埃，在空中舞动，随后又寂寥地落下。
    偶尔，有一两片雪花静静舞动，但很快便在温暖的街灯下融化，只留下一丝丝湿润的痕迹。
    身边的事物都在急剧下降的气温中变得迟缓、伤感，让人不自觉的藏起所有心伤。
    江笑男当天就乘专机回了华夏，肖冷陪叶凌波飞往瑞士，两人决定一同送米娅最后一程，或许也是为了完成某种托付。
    楚飞虹将程东阳离婚的事情告诉了文思妍，女人没有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她都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逃掉的许婧雨彻底失去了踪迹，她的国籍是阿美莉卡，很可能不会再回华夏。
    楚飞虹打听到她当时借来投机的股票所欠下的债务，粗略估算至少有四五亿，恐怕余生都只能东躲西藏，难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既然来了欧洲，自然要参加奇巅科技与沃达斯合资公司的挂牌活动，楚飞虹处理完意国的事情后，就带着常威去了法兰西的首都。
    刚到达酒店，常威就一反常态地拉着楚飞虹来到市郊一个别致的餐厅前。
    “你还知道这里的米其林一星？”楚飞虹看着门口挂的牌子，不可思议地问道。
    “嘿嘿，自然是有佳人邀约。不然，我也舍不得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佳人？哦，我知道了，柳悦然吧？”
    楚飞虹没有猜错，他们刚步入餐厅，柳悦然就迎上来，与常威激情热吻在一起。
    楚飞虹看着两人若无其事地坐到情侣桌上，苦笑地站在原地发问：“你俩约会，把我拉过来干什么？买单吗？”
    谁知自己刚吐槽完，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女声。
    “大飞，这里。”
    楚飞虹循声望去，发现谢雨薇正坐在窗边的餐桌上，朝自己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