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兴起时,他还不忘捧了关颖的几句。
中心思想,二人联手,嘎嘎乱杀。
关颖一脸尴尬,在桌子下狂踩石平的脚。
萧筱笑的花枝招展。
杜休抬头望着漫天繁星,怔怔出神。
不多时。
张观棋从金属堡垒内走来,略带局促的与石平等人打了一个招呼。
“杜兄,你让我查的人,有消息了,她死......”
还不等张观棋说完,杜休起身打断道:“借一步说。”
萧筱收起笑容,低头饮酒,耳朵微动。
一旁。
两人来至安静处。
杜休低沉道:“查到什么了?”
张观棋道:
“据我打听,张生后勤团队内,确实有一位女生与你提供的信息大致相同,叫姜晓早,旁人都喊她早早。”
“坠日神墟中,张生所搭乘飞舰被教廷重点关照,击落坠毁后,姜晓早与众人走散,死在了日暮山脉中。”
杜休面无表情:“可有她的照片?”
张观棋道:“有是有......但没多大的参考价值,是小时候的照片,而且涉及到张生,我不太方便索要她的详细资料。”
财团签约原修,要么是在修院入学时签约,要么是从小便被签约。
前者能保证质量,但无法保证忠诚度。
后者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从小集中培养洗脑,能保证忠诚度。
姜晓早便是张氏在势力范围内的堡垒城市中,搜罗签约的原修。
这类“童养”原修,人数众多,加上财团子弟有各种各样的古怪“癖好”。
死亡率高的可怕。
故此,财团对这些低境原修并不在意,秉持养蛊原则,能活着突破到更高境界后,才会进行统一的人员信息更新。
杜休叼着烟,神情阴翳,愈发危险。
张观棋道:“杜兄,此人对你很重要吗?”
“木已成舟,说这些没有意义。”杜休拍了拍张观棋肩膀,“张兄,谢谢了。”
“杜兄,看开一点,这个时代,死亡是常态。”
“嗯,张兄,一起去饮一杯?”
张观棋扭头,看到酒桌上,情绪饱满,社牛属性拉满的石平,不由自主的缩缩脖子。
“算了,天色已晚,我需早些返回,杜兄,你新研发药剂思路很不错,我回去整理一番后,过些时日,再找你探讨。”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张观棋认真道:“杜兄,我们算朋友吗?”
杜休愕然,随后正色道:“从今日起,便是朋友。”
“杜兄,被赋生日快乐!”
“同乐。”
目送张观棋搭乘悬浮汽车离开后,杜休返回酒桌。
此时。
石平已经快要断片,见到杜休回来,拉着他的手,嘴里嘟嘟囔囔。
“老...老杜,我的好兄弟,我可是赖上你了,你刚进入修院,咱俩便相识,我理应优先享有抱你大腿的权力。”
“以后,我右手抱亲爹,左手抱老杜。”
“放眼整个帝国,谁敢惹我?”
石平醉眼迷离,一身酒气。
关颖又羞又臊,上前揪着石平的耳朵,气的恨不得掐死他。
“杜休,今天先别喝了,石平马上要断片了。”
“胡说,我还能喝!来,继续!今日我要与老杜分个高低。”
“闭嘴!”
关颖抬腿给了石平一脚
见此一幕,杜休心中无语,石平在酒桌上,属实是又菜又爱玩。
“王叔,劳烦您带着石平与关颖去休息。”
“是,少爷。”
旁边,老仆领命,带着二人去休息。
石平一走,气氛陷入冷清。
萧筱道:“杜大镇守使,还喝吗?”
“算了,早些休息吧!”
“要不咱俩出去走走?”萧筱笑着说道,“杜大镇守使,您不会连这点绅士气度都没有吧?”
“行吧,去哪里?”
“走,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片刻后。
几辆悬浮汽车腾空而起。
前车是萧筱与杜休,后面几辆车是姚锁等保镖。
一个多小时后。
悬浮汽车降落在一处矿场。
一男一女站在高处。
两人头上。
漫天繁星,群星璀璨。
他们脚下。
巨大矿坑,灯火辉煌。
萧筱双手放进风衣兜里,看着杜休的侧脸,眼含笑意。
“杜大镇守使,最近是不是很烦躁,一直心神不宁?”
杜休望着矿坑,有些走神:“何以见得?”
“从你进入天蚁神墟时,便有些不对劲,你迷茫了,我猜的对不对?”
闻言,杜休扭头,见萧筱盯着他看,视线稍微一触碰,他便扭过头。
“迷茫,或许有一些吧!年轻人迷茫不正常吗?”
旷野上。
大风阵阵。
冷风拨动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萧筱轻声道:“可是你的迷茫,与别人不一样。”
“嗯?为什么这样说。”
萧筱望着远方,轻声道:
“就像所谓的‘帝国长青’,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洗脑畸形的说辞。”
“可是,有些人虽知道,但还是会用生命去扞卫。”
“究其原因,是帝国需要这种不惧死亡的战争意志,一支军队,只有在知道他们为何而战时,才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而你,现在不知道在为谁而战。”
“在坠日神墟前,你无牵无挂,怀揣着幼时所经历的苦难,将自己放在一个围城中,办事不用忌讳太多。”
“但正式成为姚伯伯传承弟子后,有无数人向你抛出了善意,你身上缠满了细线,做起事来,便束手束脚。”
“我说的对吗?”
闻言。
杜休转身,直视萧筱,后者目光灼灼,笑靥如花。
“还有吗?”
“有呀。”
萧筱又道:
“人的性格,是由他的经历所决定。”
“大部分人就像一面镜子,世界待他如何,他便待世界如何。”
“目前来看,自从你逃离矿场后,这个世界对你还不错。”
“但你本身的行事逻辑中,以自己为主,讨厌担负起责任。”
“当然,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冷暖自知。”
“可你不是普通人,随着时间推移,姚伯伯、身边朋友、修院、军部......他们对你的重视与期望会越来越高,会给予你诸多便利与庇护。”
“这个时代,权力与义务是对等的,大家都不是傻子,你担不起这份责任,自然不会让你掌管权力。”
“这点上,很多人都能窥见,包括姚伯伯,他们在等着你改变,也会给你一定的时间改变。”
“不过,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杜休摇头一笑:“改变?我需要怎么改变,难道让我天天泡在调配室内,为帝国调制药剂,过劳猝死?”
萧筱莞尔一笑。
“那倒也不至于,怎么开心怎么来,见其怜悯,不吝啬善意,见其可恶,不吝啬恶意。”
杜休哑然失笑:“萧大美女,你这话跟没说一样。”
萧筱歪歪脑袋,稍作思索后,又道:
“这该怎么说呢......”
“举个例子吧!”
“就像是面前有一栋楼房。”
“小孩子眼里,它就是房子,是用来住的,很纯粹。”
“大人眼中,会关心其价格,距离学校、医院、商场等便民设施的远近。”
“开发商眼中会考虑成本与收益,设计师会考虑绿化、容积率、采光等问题。”
“因为立场不同、认知不同、角度不同,得到的主观反馈也尽不同。”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旦盖起这栋楼或是住进这栋楼,不管喜不喜欢,他们是希望这栋‘楼’可以一直存在,而不是轰然倒塌。”
“在此共同目标下,可以凭借喜好办事,哪怕在这栋楼内,闹的天翻地覆,只要楼不倒塌,不会有人说你什么,大家都是住户,生死有命,各凭本事呗。”
“可问题是,你给其他住户的感觉,是很有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栋楼消失,而袖手旁观。”
“你从来没有发自肺腑的认可自己的‘住户’身份。”
“可你又是帝国镇守使、姚伯林的传承弟子、平民药剂师领袖,很多人都在关注你、信任你、呵护你。”
“你不是普通住户,一句话就会有很多人为你而战,为你而死。”
“可你一直在逃避这些,不想承担责任,不想做出选择。”
说罢。
萧筱眼中映着夜空中的星光,望着清秀年轻人的眼睛,眉眼弯弯,如花笑颜。
“你迷茫,是因为脚下没路。”
“可是呀!荒野矿奴终归是要长大的呀!”
“总要做出选择的。”
“你若想保护这栋楼,就夯实大厦地基。”
“你若想摧毁这栋楼,就化成旷野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