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缓慢行驶,贺屿森的手指在黑暗中微亮的屏幕上轻点,侧脸凝望着靠窗观看风景的江漓,唇角翘起一丝弧度。
“饿了没?”
矜持平静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怔愣,摇了摇头。
可肚子就像和他作对似的,在他摇头的下一秒就大声地咕咕抗议起来。
“想吃什么?”贺屿森单手撑着下巴,有些好笑。
“……毛血旺。”
车辆转弯,停在离之前江漓宿舍最近的商圈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江漓最喜欢吃这家的毛血旺了。
一家不到40平的苍蝇小馆,斑白的墙面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便利贴,两边各摆放三套木质桌椅,表面滑腻腻的,像是沾满了油。
江漓率先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却没想到贺屿森直接坐到了自己对面。
“你也吃吗?”江漓怔愣。
贺屿森嗯了一声,将黑色西服外套解下放在长凳上,四处打量。
高贵的alpha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江漓点了一份毛血旺和两碗米饭,欲言又止地看向对面的贺屿森,试探问道:“你要不要点点别的?”
“不用。”贺屿森打开一次性餐具,一口回绝了他。
江漓眨了眨眼,将菜单还给店主。
贺屿森不是不能吃辣吗?该不会他也不知道,毛血旺是用辣椒做的吧?
很快,毛血旺被端了上来,红色的油花浸泡在满溢辣味的汤汁里,漂浮的鸭血和豆芽都红彤彤的,像是随时刺破喉管的细针。
贺屿森看着红彤彤的一团,愣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夹起一口吃的津津有味的江漓。
在他的记忆里,江漓一直是啃着面包,吃着普通员工餐从未有过怨言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江漓喜欢什么。
贺屿森夹起一块鸭血放在嘴里,辣椒的热度在口腔里爆炸开来,像被倒入胸腔的滚烫的开水。
他的脸被辣的通红,咕嘟咕嘟将旁边未开封的可乐喝了个精光,放下瓶子,才看见江漓眼角弯弯,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只是看他好笑。
贺屿森手指握拳,放在唇上,头不自主地躲避江漓的目光,心脏却叛徒似的扑通扑通狂跳。
江漓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
【贺屿森黑化值-5,目前黑化值50】
听到系统提示,江漓挑眉,再度与贺屿森的视线交汇,对方也只是匆匆瞟了他一眼,就埋下头吃的可欢。
只不过笑了一下就减了5点黑化值,贺屿森比他想象的好攻略多了。
江漓手边的筷子挑起一块米饭,乐盈盈地凝视着他的头顶。
回到车上,贺屿森喝了一大口司机特意帮他买的冰牛奶,纸盒在手掌捏了捏,他看向窗外,故似无意道:“这两天好像都没有看到你抽烟。”
“哦。”江漓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戒了。”
贺屿森用余光注视着江漓。
这是他又一次……感觉面前的人这么陌生。
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江漓漆黑的眼珠缓缓转到眼尾,抬眼解释道:“季时野不喜欢烟味。”
贺屿森移开目光,注视着窗外闪过的灯红酒绿。
心跳是平稳的,从血管深处涌出一股微妙的酸意,也许是辣吃的太多了。
“戒了也挺好的。”贺屿森态度温和,语气平静,“抽烟对身体不好。”
“是啊,总要为身体着想。”江漓毫无感情地感叹了一声,“作为专业管家,我总要有点职业美德吧?”
平淡的话语,隐隐带着讥笑的嘲讽。
公路行驶到尽头,车辆逐渐平缓,靠在一盏发黄的路灯下。
贺屿森转过脸,目光温和,“在我身边,你可以做自己。”
江漓盯着贺屿森,漆黑的眼眸在路灯的映照下,一半温柔,一半冰冷,他解开安全带,弯曲身体靠近,就在贺屿森以为他要吻自己,下意识闭上眼的时候,江漓停住了。
“贺屿森,和困在笼子里的动物谈自由,不觉得很荒谬吗?”
两人安静的坐着,任由晚夜的风将发丝吹得凌乱。
慌乱的呼吸变得平静,江漓直起身,打开车门,毫不留恋地朝着别墅方向走去。
像一只被困久了的小白鼠,被吓怕了,也就不挣扎了。
别墅里安静如鸡,所有的佣人都下班休息了,许稚欢的房门紧闭着,大概也已经熟睡了。
江漓站在一楼餐桌前,望着她房间的方向好一会儿,贺屿森走到他身后,宽厚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炙热的温度不断传来。
“还是去房间吧。”江漓躲开他的触碰,“这里会被听见。”
贺屿森带着笑意的神色微冷,在江漓眼里,他对他的好就只是为了交-配?
江漓垂下眼眸,将胸前的胸针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在摊开的手掌上,轻声道:“其实你不用为我花这么多钱,我不值得。”
手掌微微攥紧,江漓主动靠近贺屿森落在裤间两侧的手,手指交汇,胸针传递。
“送给稚欢吧,她会比我开心的。”
贺屿森呼吸一滞,力度攥紧,精致的胸针形状在他的手掌留下一道道痕迹。
好疼。
不是手。
贺屿森自嘲的笑了笑,在江漓转身离开的一瞬,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到自己怀里,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吱嘎——”
江漓剧烈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铁质餐椅,餐椅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叫声。
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无数密密麻麻的恐惧如泡沫般从血液中涌出。
他拼命挣扎着,错开贺屿森的吻。
“不要在这儿,求你——”
贺屿森的头垂在江漓的肩胛骨处,粗重地喘了喘,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他生吞活剥。
呼吸渐渐平息,贺屿森直起身,原本整齐的发型在刚才的动作中变得凌乱,扑满了额头,神情平静又严肃,只有那双眼睛散发着狠戾如同野兽般的光芒。
他双手将江漓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