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雎安在寒池待了三天三夜。
清澈的寒水被浸染成淡淡的粉色,又迅速被丰裕的灵气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只是寒池路上的枯树竟隐约长出粉红色的枝丫。
最后还是长月将昏倒在水中的他带回去的。
温雎安在腹中不断输送灵力的暖流中醒来,看着自己身处的是长月的洞府,他喉结微动,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瞥一眼对面那人落在脉络上的手指,“你都已经知道了?”
长月眼神微动,别开头,语气没有往日不羁,一反常态地冷冷道:“你是说因为体内的一点魔种就将脉络抽出来的事?这么说来,认识几百年我的确才清楚,云凌峰上最受人敬仰的剑尊,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温雎安轻叹一声,“长月,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你就让我们后悔?”长月哐的一声撑起桌子站起身,眼神冷厉,“你知道我看到你断裂经脉躺在寒池边时有多后怕吗?要不是江漓,你现在恐怕早就灵力泄露而死了!”
温雎安听到长月提到江漓的名字,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他怔了半晌,“江漓?什么意思?”
长月冷冷的瞥他一眼,“是江漓目睹你当日带伤上山,又许久不归,怕你出事才找到我去寻你。”
温雎安嘴唇颤了颤,“那他知道我……”
“已经知道了。”长月坐下,眼中激动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我把你接出来时是他守在山下。后又得知你要赶他下山的事。雎安啊,你是真的不想见到他吗?”
长月的目光平淡,却望眼欲穿,仿佛能洞察他的全部心思。
“你总是这么温柔。”长月声音极轻,语调藏匿着微不可察的酸涩,“宁负自己不负天下人,雎安啊,这会让关心你的人伤心的。”
心尖被言语刺痛,温雎安的情绪竟一时失去控制,从心底最深处翻涌出来。
他想要,就真的会有吗?
看到江漓对沐雪好,对贝苛笑,甚至将画像小心翼翼地塞进衣袖时,他都想要淡然处之。
一次次往外推,是为了证明和江漓的一切不是妄想,它真的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怎么会不想要呢?
他真的……很想要。
可他拼命去夺了,江漓就会留在他身边吗?
温雎安不想强求任何人的爱,即便他深爱着,只要江漓不愿意再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那就只是一厢情愿。
长月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股酸意涌上鼻尖。
当他看到满身魔气的人是温雎安时,第一反应甚至不是云凌峰上第一强大的剑尊入魔后会不会是上界的一大威胁,而是难过。
温雎安绝不是会放任自流的人。
他爱云凌峰比他自身更甚。
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长月抬脚离开,打开木门时,对上台阶下少年的一双眼睛。
江漓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了。
长月垂眼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江漓,你喜欢雎安吗?”
脸色惨白的江漓听到这话,倏地抬头对上长月的眼,紧接着点了点头。
“喜欢。”
得到回答的长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别让他再伤心”就走远了。
江漓凝视着长月仙君的背影,吃力站起身,双腿因许久不过血不断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他挪移着撑到屋内,这才对上温雎安的眼。
温雎安脸色苍白到透明,像是随时会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江漓眼瞳止不住的颤,他想起前日在长月仙尊怀里看到温雎安的场景。他腹部刚刚愈合的伤口被揭开,扩张成两个足以伸进手臂的洞,血肉模糊的内脏篡了位,灵力淡薄到难以察觉。
一想到这里,江漓的心骤然揪起,生出丝丝缕缕的害怕来。
第二次,江漓察觉死亡与自己那么近。
他可以失去沐雪,但不能没有温雎安。
师尊是德高望重的剑尊,却因为几个邪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江漓甚至恨不得当初红衣男子伤的真的是自己。
他缓缓走到温雎安的榻前,在诡异的平静中手指抚上他的脸。
“师尊——”
江漓忐忑地唤了声。
温雎安眼神复杂,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们都说师尊是要渡劫成仙的人,主动斩断与弟子的世俗牵绊实属正常。”江漓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我却觉得从前愚笨,看不懂师尊的深意。”
江漓挽起温雎安落在身侧的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蹭着,甚至不知是故意还是触感太过细腻,竟十指相扣,暧昧地越了界。
“师尊,小漓喜欢你。”
不等温雎安回答,他就悄然凑近,极轻地在身下之人唇上落了一个吻。
江漓低垂着睫毛,神情异常专注,下一秒,温雎安就回过神来,他倏地后退,眼中满是纠缠和恐慌的情绪。
“你究竟在做什么?我是你师尊!”
“是啊,您是师尊。”江漓眼中一黯,语气莫名,“正是因为您是师尊,小漓才一直恪守本分,不敢逾矩。”
“可师尊,我爱你啊。”
洞府内光线很暗,唯有江漓脸上的神情格外清晰。
得不到回应,他咬了咬牙,自嘲一笑,眼泪在黑眸中不停打着转。良久,江漓抬手按住稳住他的脸颊,再次夺取他唇齿间的所有气息。
温雎安的嘴唇清凉柔软,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江漓手指重重地按住的腰窝,将他揽在自己怀里。
热烈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两人都快窒息时他才终于松开,温雎安不知何时脸已经红透,手指抓着江漓胸前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
“师尊……您……”
江漓喉结滚了滚,手指划过洁白细腻的外袍,落在面前那人某个不可言说却十分明显的部位。
温雎安身体一僵,呼吸粗重一瞬,整个人如同虾子一般红了个彻底。
恪守规矩的人,经不起一丝放纵的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