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这群杂役弟子连看一眼大长老的勇气都没有。
但今天，不知何故，所有人都没有畏惧。
“我们不干活了，我们要随姜师兄离开紫阳洞天。”一名年轻的杂役弟子鼓起勇气，高声宣布这件事。
“哼！他自身难保，你们还想跟他离开？异想天开，都给我滚去干活。”大长老迸发凌厉地威势，震慑诸人。
元婴老怪的可怕气息弥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抵抗不住，嘴角溢血。
这还是大长老有刻意收敛的缘故，不然他们都将筋脉尽断而死。
“够了！”
老掌教现身，轻声两字却如黄钟大吕，蕴含无穷道则，将大长老的威势全部镇压下去。
诸人如释重负。
“姜武，你是如何离开古墟的？”老掌教并无盛气凌人的气势，面相慈悲，声音温和。
这是老掌教好奇之事，也是诸多长老都关心的一件事。
他们在意的事情有很多，但这是开端。
老掌教问出口，其他人都无比热切地望着姜武，等待答复，迫切的需要答案。
能穿过噬神雾，自由出入古墟。这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掌握，便能有取之不尽的先圣遗宝，紫阳洞天将因此强盛，可能堪比古世家与圣地大教。
“我现在没空，有事等我忙完了再说。”姜武随口说道，完后转身径直往谷中走去。
噗！
诸人差点吐血。
“姜武，你要分得清轻重，古墟之事，关乎我紫阳洞天的兴盛，此千年万年大计，一刻都不能耽搁。你要祭拜魏长老，等交代清楚后随时都可以祭拜。”大长老第一个跳出来相劝，语气中有些指责。
“紫阳洞天的兴盛与否，与我无关，祭拜老魏……才是大事！”姜武头也不回的远去。
“竖子！”大长老暴怒，当下便要拦住姜武。
关键时刻，李沐雪横移一步，挡在诸人跟前，沉声道：“大长老，就让他先去祭拜吧！”
“掌教……”
“耽误不了多久！”李沐雪重复道。
“就让他先祭拜师弟吧！”老掌教也开口了，他望着姜武的背影，眼中有些许赞赏，喃喃自语道：“此子重情重义，师弟没有看错人。”
新老两代掌教开口，大长老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着。
……
路过老魏的木屋，门口仍摆着那两张躺椅，恍然间，姜武如似看到当初，一老一小躺在椅子上一边缓缓摇晃，一边喝酒吃肉。
姜武推开屋门，故地重游，心情沉重。
老魏走了，屋子里的酒味都散了很多，也整洁了很多，似乎被人刻意打扫过。
“我想你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看，就将这里打扫了一遍。”李沐雪跟来，站在他身侧，轻声说道。
“谢谢！”姜武诚挚感谢，想知道一些东西，问道：“老魏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有。”李沐雪嘴角牵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像是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说道：“魏长老临走时一直在笑，他说，他收了两个好徒弟，一辈子都值了。他说，世人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他这两个徒弟一定会立教称祖，成为这天下最耀眼的天骄人杰。魏长老……走得很安详。”
姜武泪流满面，大骂道：“老东西，老子跟你才几个月的交情，你自作多情干什么，抢个鸡毛劫雷石……老子才不稀罕。”
他狠狠抹了把脸，扭头直奔老魏的坟头。
后山的风景不怎么好，杂草也多，风水也不太行。
老魏就葬在这里，坟头尤似个土包，寒酸至极。
姜武围着坟头转了一圈，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不行，生前住茅屋也就算了，到了下面怎么能还这么寒酸？老魏，要不我帮你挪窝吧，住我那儿去，我那儿有几座灵山，风景都好得紧，主要是挨着我近，我可以经常找你喝酒。诶！你要是不同意就说句话，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就这么办！”
死人哪里能说话？
姜武这是在耍赖，说完就撸起袖子开始刨坟。
李沐雪就在旁边看着，小嘴微张，有些发愣，却没有制止。
“姜武，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长老等人也跟了过来，见这一幕不能忍，厉声喝问。
“老魏糟了一辈子，临了才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还是为了跟我道别。我这个不孝徒也没给过他什么好处，当初还答应给他养老的……”姜武自言自语，手下也没闲着，一直挖一直挖，又喃喃道：“我这个做徒弟的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生前没来得及孝敬，死了带走天天孝敬吧。”
李沐雪悲恸，眼眶红润，双手捂着嘴唇，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姜武。
“姜武！死者为大，魏长老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如此行事，是对死者不敬。”有人站出来谴责姜武。
是啊，已经葬下的人，再刨出来，是不太好的。
但姜武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
“算了，由他吧，兴许师弟也乐意离开紫阳洞天，去别处安家。”老掌教长叹一声，想到自己也大限将至了，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如姜武这般，坟前尽孝？
老掌教心下悲凉，漫漫仙途，寻求长生，可几人真得长生？临了还是一抔黄土尔。
很快，姜武就把棺材刨了出来，扛在肩上，大步离去。
“姜武，这就要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大长老身形一动，横移过来，拦住姜武。
姜武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道：“老魏死后，我便不是紫阳洞天的弟子了，没有义务与你说这些，让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大长老讥讽大笑，张狂无比，说道：“你对我不客气？姜武，你怕是不知何为天高地厚吧？小小孺子，在体魄上仅有小成，便如此目中无人，可知蚍蜉撼树四字否？”
大长老掌管御剑堂，主掌杀伐，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威名响彻大骊，姜武这番言论，确实有点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味道。
老掌教看不过去了，亦是沉声道：“姜武，古墟之事事关重大，关乎紫阳洞天的未来，你如实言明，我会念及师弟之请，为你在大骊皇室及诸派势力周旋，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