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齐胜利被草原上的野兽吃了。
    转场的时候，他说自己看到了草原之神。
    同他一起转场的人都认为他在说胡话。
    连齐光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接受了母亲和弟弟的突然离开，也接受了众人口中父亲的死亡。
    那几天的他，连哭都顾不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可没过两天，一身血污的齐胜利突然又出现了。
    齐光从小到大，齐胜利都没这么狼狈过。
    齐胜利看到齐光时，第一句话就是：
    “光爷，这回爹真没骗人，我真的遇到了金丝野牦牛。”
    第二句话则是：
    “星梅呢？”
    记忆中的他，恶狠狠地瞪着齐胜利，将所有不满都发泄给了他。
    自那以后，父子俩的交流几乎为零。
    齐胜利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寡言少语，冷冷冰冰。
    仿佛只有草原深处才是他的舒适区。
    齐光考上大学，更是连面都见不上几次了。
    齐光有时候会琢磨。
    他到底希不希望齐胜利回来？
    答案是肯定的。
    可他看到齐胜利的一瞬间，喜悦夹杂着愤怒。
    喜悦只是一瞬，愤怒却是遏制不住地蔓延。
    他不怪齐胜利的失踪，也不怪他失踪的消息给了苏星梅重击。
    可他就是无法控制地责怪齐胜利——
    哪怕苏星梅走的时候，他能陪在身边，他能看她最后一眼。
    这也是好的。
    *****
    齐胜利的日记堪比加浓美式。
    齐光一晚上都是梦，醒来时黑眼圈能掉在地上。
    堪比巴巴的“黑眼圈”。（参考犬羚的前眶腺）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随便吃了点早餐。
    然后又倒了些羊奶给巴巴。
    拿着直播设备出了毡房。
    早晨的空气真是新鲜，广袤无垠的草原将他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光！
    齐光准时开启了直播。
    【我去，主播你这黑眼圈比我的命都长！】
    【昨晚失眠了？】
    【脸色差的要死啊！】
    不用网友说，齐光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状态很差。
    好在草原凉爽的风让他精神头好了不少。
    “大家早啊。”
    按照惯例还是打了个招呼。
    在不远处看到了科尔木汗骑马的身影，周围的牛羊好似珍珠撒了一地。
    齐光打算去给巴巴摘点果子和树叶，这才算是它的正餐。
    口哨声响起，齐光想召来好的。
    静静等了一会，却等来了另一匹马和它的主人。
    一个男子骑马逆光奔来，早晨的金辉将他的轮廓描绘的无比高大魁梧。
    齐光看不清来人的五官，但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
    “齐光！”
    “你是齐光吗？”
    男子翻身下马，两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齐光的两条胳膊，微微晃动着。
    微风微微吹动着他半长的黑发，愈发凸显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古铜色的皮肤散发出健康的暖意，双眸如猎鹰般凌厉。
    “别戈木？”
    “你还记得我！”
    别戈木在听到齐光叫出他的名字后，开心极了，热情地给了齐光一个无比扎实的拥抱。
    别戈木是齐光儿时的伙伴。
    “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三天了。”
    “齐叔叔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
    别戈木又安慰似的拍了拍齐光的肩膀。
    齐光微微点头，报之以微笑。
    就在二人寒暄之际，直播间的人数飞速地增加到了七万人。
    弹幕也一直没有闲着：
    【哇，主播的朋友颜值也很高啊！】
    【草原的汉子看起来身材很“嘶哈”。】
    【他好像那个谁谁谁啊，你们有没有觉得？】
    【主播要是能跟这个小哥哥一起搞直播，我发誓，整个直播平台你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别戈木很快看到了齐光的直播设备，好奇地凑近，一眼看到了大家发的弹幕。
    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少年，突然脸就红了。
    古铜色的皮肤，红晕却十分明显。
    齐光见状，哈哈一笑道：
    “网友们虽然直接，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害羞吧？”
    别戈木张口来了一句：
    “我还没谈过女朋友。”
    “正好，要不我给你从这里面选一个？”
    齐光一句玩笑话，弹幕又炸了！
    别戈木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了摆手，小声道：
    “我不是那意思。”
    【哈哈哈，草原小哥哥看起来猛，实际上是个小奶狗哇！】
    【主播你跟人家比，可老练多了。】
    【你俩能不能一起直播，一百个音符跪求～～】
    【我还是喜欢齐光小哥哥，我专一。】
    【突然觉得，择偶标准都是不喜欢的借口，我宣布！小哥哥你就是我行走的择偶标准～～】
    弹幕又因为别戈木的不禁逗小小震荡了一波。
    引起震荡的主人却早已不敢再看屏幕了。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不好说，待着看吧。”
    齐光心想好不容易开启了直播之路，还没有深挖人气值系统的甜头，怎么可能离开。
    “好哇！待在这里其实很好！”
    齐光突然意识到自己回到这儿也有三天了，怎么今天才见到别戈木。
    “我记得你和我一起考出去了？”
    别戈木点点头，回答道：
    “是啊，毕业我就留在了l市。但我厌倦了打工的日子，父母身体也渐渐老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别戈木还有个姐姐叫阿娜妮，已经嫁人。
    他从小就十分懂事，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俩从小就在一起玩，两个人闹不愉快的时候，也基本上是别戈木先低头道歉。
    自从齐光家里出事后，他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齐光考上大学，就彻底断了联系。
    没想到，时隔多年，齐光还能和儿时的好伙伴相遇。
    看着别戈木纯真质朴的笑容，齐光有一种二人从未断联的错觉。
    “我这三天都在县城，所以我们才没碰到，喏——”
    齐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我家毡房，从今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路过进来喝点奶茶吃点东西。”
    【邻居？中间隔这么远的邻居？】
    【天高云淡：羡慕人家地大物博？】
    【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肯定不是出自草原。】
    【话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主播他们的毡房，好像都不用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