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抗倭名将戚继光着有练兵名篇《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他选拔士卒有四要四不要。
四要是目光有神,黑壮结实,农民出身,见官畏惧。
这类人有精气神,身体好,能吃苦耐劳,服从管理,容易练成精兵。
四不要其实总结下来就是不可用城市游滑之人,不可用奸巧之人。
这类人有想法,有见识,受不得苦,会质疑上级命令,不服从管理。
其实说白了,封建王朝下的士卒是没有思想信仰的,他们当兵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多番比较之下,肯定是没有见识,深受精神文化禁锢,一直被各种阶级压迫的农民更容易被忽悠,更容易为了别人画的大饼去卖命。
相同的成本支出,聪明人都知道选择哪种才是最好的。
可大宋却不一样,宋朝建立时,传播最广的一句话就是兵强马壮者拥天下,宋太祖赵匡胤为此搞了个杯酒释兵权,集天下兵马与一身,节制百万之众,选精锐敢战之士十万,列营京畿,以备宿卫。
而宋太宗赵光义一生只打以多欺少的战,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理解到了极致,但他的军事能力,借用兵仙韩信的一句话,最多只能带十万兵。
历史证明赵光义就是和光头一样的微操大师,根本不是帅才,几十万人的军团作战,他是一点也玩不转。
驴车战神赵光义被辽国干怕了,心中缺乏安全感,那句兵强马壮者拥天下仿佛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人多钱就多,钱多人也多。
赵光义这个大聪明想到了一个十分聪明的法子。
国家初定,又经历好几场大规模的败战,总有一些人是没有着落的,按理说此时应该是修生养息,将这些人落户安家,转化为生产力,慢慢就成为良家子弟,以后亦是优质兵源。
但老赵觉得这样太慢了,毕竟大哥赵匡胤是如何得到皇位的,他是心知肚明,大哥咋没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再加上被辽人一顿海扁,损失了几十万军队,老赵只觉坐如针毡,皇位岌岌可危。
在外有辽国虎视眈眈,在内又威望严重下滑,要是有人不服他,也来个黄袍加身,那老赵可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为了大宋,为了自己,赵光义索性将四处游荡,无家无地的难民,拦路抢劫,占山据水的匪盗,不管品性,不论老幼,一并收入军中,填充州府军额。
大宋四百州府,拥兵数百万,京中精锐禁军四十万,赵光义只觉安全感满满。
可赵光义的种种迷之操作,却给宋朝留下了最大隐患。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赵光义开的好头,他的后代有样学样,一言不合就扩军,没事就往禁军里塞人,气魄更是远超老赵,活生生将一个汴梁城里驻扎守备的常设军团,禁军扩充到了八十万人。
豹子头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身份就是这么来的。
搁谁能在家里养八十万军队,还是那种只负责上战场打仗的,大怂名副其实。
但皇帝和朝堂官员竟是不觉得有问题,还有些洋洋得意。
宋朝军队冗员过多,禁军就是一个缩影,不提陈兵百万在边境防守,随便一个州府就能拉出数千甚至上万人马。
可承平日久的大宋腹地需要这么多兵马驻守吗?
只能说完全没必要。
官逼民反,活不下去聚众造反的农民军,受不了管束,无路出头只能占山为王的强贼,这些人丝毫没有威胁。
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真实写照。
任农民军闹得再大,任绿林匪寇打得再凶,大宋一纸文书下去,管教他们拼的你死我活,官府再挥挥手,弱小的直接覆灭,强大的调往西军,有的是办法借刀杀人。
奈何人是死不光的,大宋又不是战争狂魔,反而是被动挨打,哪有那种能一直送人去边境填坑的机会。
于是为了狭制诏安过来的贼军,也为了减少流民大规模作乱,那就简单了,反正朝廷有钱,都养着呗。
北方的塞到南方,东方的塞到西方,到处流放安置,结果兵是越来越多,积重难返,形成了冗兵的结果。
这种靠朝廷白白养着,另类就业的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北宋末年,金军南下,经常几千金兵打几万宋军,甚至十几万宋军,金军那打的是宋兵嘛,不过是一群穿着军服的百姓罢了。
驻守济州的永安军便是如此,他们早就不是兵,而是兼职当兵的百姓。
张清何许人也,披坚自可为干城,佐郡应须是公辅,虽不是相帅之才,亦是有干将之能。
东昌府官军在张清的操练下,事事贴近西军,自是一改往日气象,不再是提刀似匪,拿棍若痞,打个草寇都费劲的烂军。
刘玄是有着名将的练兵经验,还有后世的纸上谈兵理论,大数据轰炸下,以五千年底蕴才能练出梁山精锐战兵,颇具岳家军风范。
在武将被多方势力严重压制下的时代,披着法不轻传的知识牢笼中,能够出现一个张清这般的人才,亦算是凤毛麟角,值得刘玄多看两眼,花些心思收服。
没羽箭张清,刘玄挖定大宋的墙角了。
吴用的计策是分兵勾走张清,擒下龚旺和丁得孙,断张清双翼,釜底抽薪赚下东昌府,以此胁迫张清归降。
眼下张清和龚旺领大军在前,丁得孙压后阵运送粮草,随机应变,刘玄决定先对丁得孙下手,夺其粮草,乱东昌府军心。
随着刘玄令下,密林中隐藏的数百战兵纷纷行动起来。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
东昌府三将中,张清武艺最好,人品最高,龚旺和丁得孙不相上下,丁得孙较其沉稳,故张清令其压后护送粮草。
中箭虎丁得孙着一身轻甲,敞着衣口,露出道道狰狞疤痕,似老树盘根,平添一股凶气。
烈日高悬,丁得孙不时解下水壶饮上一口,他亦知士卒乏热,也不催促行军,只是心中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