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两人开口唤上那句二哥,姜离大步流星,伸手一把拎住了萧知归的后衣领。
“带了多少钱,都拿出来。”
萧知归本还笑嘻嘻看向姜离,下一瞬,整个人被提溜了起来,看起来格外滑稽。
眉头重重一塌,萧知归鼓了鼓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姜离:“小梨花怎么总这么粗暴~”
姜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握拳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再逼逼赖赖,我今天回去就告诉皇上,你们两个不好好习日课偷跑出宫来花楼!”
萧远夏已经寻了远些的长椅上坐着,单手撑在桌上,折扇轻摇,一副悠哉悠哉看好戏的模样。
萧知归虽神色委屈,手上动作倒是没停顿,一边从袖袋中取出银两,一边神色愈发委屈:“可二哥不也来了……”
“啪!”姜离攥着一沓现银,重重敲在了萧知归的头上,眉头拧得死死的。
“蓬莱没人了吗你跟他学?”
“好的不学学坏的。”
“他一天天吃喝嫖赌的,你也跟着学?不要命了?”
萧流云看了看姜离,又扭头去看本还悠哉悠哉摇着折扇的二哥。
萧远夏手里的折扇都不摇了,脸色黑了好几分:“姜离你……”
姜离一副两耳不闻的模样,转而对着萧流云伸手。
萧流云很是听话,忙不迭从袖中取了自己的钱袋递到姜离手里,低声喏道:“我这里还有些……”
姜离毫不客气,一把攥过,语气软了不少:“流云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萧知归眨巴了两下眼睛,楚楚可怜地往姜离跟前凑了凑:“小梨花都能来,我们当然也想来。”
手指抵住萧知归搁在自己臂弯中的额头,一点一点推开,姜离扯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萧知归你再跟我嬉皮笑脸的,我保证你到年底都看不见宫外的天。”
嘴角的笑意僵住,萧知归挠了挠头,讪讪退回了矮榻上坐好,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厚厚一沓银票到手,姜离重重拍了拍,回身一把子撂在了萧远夏身前的桌上,声音平静又笃定:“喊价,把那个克妻男给我喊下去。”
萧远夏抬眼看向女子,眉头微微单挑,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对着一旁的小厮挥了挥手。
外头的喊价已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不知哪个屋头的人,竟是和齐越对着喊了起来,花魁彩的价格直逼上一轮的一万两。
小厮动作很快,挑了帘帐出去,高声喊了价:“八千两。”
萧知归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好几圈,看向姜离,又打量着看了一眼正低声和姜离说话的萧远夏,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流云坐的端正,眸光看似垂下,可余光却是一丝不拐地落在了姜离身上。
齐越的视线自对面转而看向了斜对面,摩挲着手里冷掉的茶盏,似是在思索什么。
顺着自家爷的视线扫看过对面,方钟倾身:“爷,要继续吗。”
温润的茶盏边沿随着齐越的动作泛了些热,齐越敛下眼,搁下茶盏,清晰吐字:“继续。”
“一万两。”
隔着帘帐,姜离盯住齐越所在的屋子。
那个和齐越对着喊价的屋子忽然没了声响,整个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姚荀的眸光扫看过姜离所在的那处,却是再未见帘帐动过,本就悬浮波动的心,终是沉了下去。
这一次,萧远夏没有犹豫,紧接着挥了手。
“一万两千两。”
小厮自然是乐得紧,若自己侍奉的屋头拿了花魁彩,自己也是能拿上一笔不菲的小费,眼看着萧远夏手才抬起半截,便快速落了声。
“一万四千两。”齐越两手交十,拇指轻搓,示意方钟继续跟价。
姜离心神已然在爆炸的边缘徘徊,听着齐越屋头的报价,不知哪里而来的莫名恼意涌上,一个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厮的手臂:“两万。”
小厮反应极快,愣了不过一个眨眼,眼睛还看着姜离,话音脱口而出。
“两万两。”
姜离听得清楚,整个厅内,发出了一阵绵延的倒抽一口冷气的声响。
身后,三个男子的视线同时看向了姜离的背影。
方钟的神色明显不满了起来,脚步下意识往前踏去。
“罢了。”齐越拂了拂自己的衣摆,轻轻落声。
“爷…”方钟有些不甘。
齐越起身,行至栏边,隔着纱帘低头看了一眼中庭身材优渥的花魁,神色平淡不惊,转而踏步离开:
“有的是办法。”
玲琅鼓很快再次被敲响,两万的高价,已然超出了往次的花魁礼。
姚荀站起身,将身上飘起的薄纱裹好,听着明初月的指示,对着周围所有人行礼,却是一眼都没看夺了花魁彩的那个屋。
姜离低着头,视线盯着姚荀没动,掌心微微出了些汗,心脏砰砰直跳,长舒了一口气。
“高兴了?”萧远夏直接给了小厮两万多的现银,踱步走近了姜离,站定于她的身侧,懒散轻笑。
姜离侧眸,瞥了一眼正呱唧呱唧吃东西的另两人:“放心,你两个好弟弟的钱我会补的。”
萧远夏笑眯了眼,折扇掩面倾身靠近姜离:“我的钱便不算钱了?”
中庭内,姚荀跟着明初月下了台,直至消失在姜离视线里,转身,姜离抬起一个比耶的手势,对着自己的双目指了指,转而又空戳了戳萧远夏的眼,假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远夏摆了摆折扇,笑得愈发肆意。
不出一刻钟,屋门被敲响。
围坐成一团的四人同时放下手里的小食往屋门方向看去。
“公子,姚姚来了。”姚荀换了一身更加清凉的衣物,单手按住胸口未贴身的薄纱,敲响了屋门。
屋内四个人相互看了好几眼,偏偏无人出声。
姚荀眉头皱起,神色并不好看,声音却是愈发温柔娇滴了起来:“公子?”
姜离一把将花生酥塞满了整个嘴,回手重重掐了一把萧远夏的大腿。
“嘶—”萧远夏没设防,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知归抿着嘴看向二哥,忍住没笑出声。
萧流云两手攥成拳,看向打闹的两人,总觉得心口酸酸涩涩的。
“进来吧。”萧远夏不傻,自然懂姜离的意思,忍着疼开了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穿堂风起,直直将姚荀的衣裙和发吹出了凌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