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好找,自然无果。
两人一前一后,有些狼狈地从矮木中钻了出来。
眼前,一双暗金绣竹靴定定出现在了她们眼里。
姜离后脖子倾得酸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已经听到了身旁女孩娇柔的声音:“见过二皇子。”
一手揉着后腰,一手想要去拉杜微微,伸手却是摸了个空,再抬眼,姜离看见杜微微已经站到了萧远夏身侧前位置,一副小女孩的仰慕模样。
好好好。
姜离心里腹诽了一句,看来这个相府小姐,比自己想的勇敢多了。
萧远夏瞥了杜微微一眼,旋即视线凝在了姜离身上,眉头高挑,言语带笑:“邋遢鬼。”
动作却是没停,对着姜离伸出了手。
姜离仰头去看背对着光亮的少年,没搭理他,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没看萧远夏,反倒是递给了杜微微一个‘你看我就知道他会来这里’的眼神。
“你们在找什么?”虽都还是少男少女,但萧远夏的个头已经比两个女孩子高出了不少。
“在找……”姜离刚开口两字,杜微微慌得忙不迭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臂,小脸涨得通红。
姜离会了意,话音一拐,匆忙改口:“干嘛要告诉你!”
萧远夏轻笑:“你自己一个人顽皮便算了,带着人家相府小姐这样,给父皇看到了,你又要被说了。”
姜离眼珠子往杜微微的方向凑了凑,见她双手搅着,脸上泛起了些许的局促,这才看到她和自己一身的黑泥和草叶,脸上还有细微被枝丫划到的痕迹。
重重瞪了萧远夏一眼,姜离去牵杜微微的手:“走,带你去我殿上换衣服。”
杜微微视线敛着,脚下踌躇着一时间没有动,一方面,她很难得在这样私密的场合见到萧远夏,但另一方面,此刻的她有些邋遢,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姜离没注意到,硬拉着杜微微走出了一段路。
萧远夏袖中的手捏着那颗琉璃珠,眸光落在姜离身上,像是做了好大的决定,面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
“找的可是这个?”
两个女子同时回首。
姜离看向萧远夏手里的东西,萧远夏看向姜离,杜微微看向萧远夏。
萧远夏虽是那副妖媚的笑意,可眼里的光灼灼可见,只落在了姜离的身上。
杜微微后知后觉,忽的意识到,从二皇子出现的那刻起,他一直只在和姜离说话。
姜离眼睛都亮了,大步上前,想要一把将琉璃珠夺过。
萧远夏陡然举高了手,笑意加深,垂眼去看靠近自己的女子:“要如何谢我?”
姜离全然没有get到此刻本该暧昧的氛围,小小的手抬起,径直抓住萧远夏的臂膀往下来:“废话那么多呢!”
得亏,她天生神力。
一把将那琉璃珠攥在手里,姜离甚至没给萧远夏一个多余的眼神,回身冲着杜微微笑得开心:“微微,找到了!”
杜微微礼貌笑着,袖中的双手却是下意识攥得更紧了。
姜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萧远夏,微恼又不得不隐忍着的情绪。
……
萧远夏走神的时间有些久,久到姜离以为他快要痴呆了。
伸手拽了拽被他压住的被角,姜离整个人缩回了老旧的被子里:“行了啊,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我都困死了。”
萧远夏回过神,深深看了一眼姜离的侧脸,心头莫名涌出了些酸,折扇啪的打开:“看来你真的不着急。”
姜离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若不出错,去往华灵山的马已经在路上了。”
“不出意外,母后三日后便会赶回宫。”
“若到时还是落杀人罪于你,怕是……”
“我会死。”姜离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懒懒应了声。
萧远夏难得眉头微蹙,伸出手,折扇去挑姜离的被子好让她的头不埋进去:“你不会死。”
这回,轮到姜离皱眉了。
“母夜叉早就看我不爽了,我杀了她的人,她能不要我的命?”
张了张口,萧远夏似是想说什么,停顿了好片刻,站起了身:
“父皇向来宠你,不会为了一个老婢子杀了一个郡主。”
“你认了罪,虽不致死,但定要受绝不轻的皮肉之苦。”
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姜离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愿意寻死只是为了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的家,但若是死不成,还要受皮肉之苦,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可……!”
姜离还想说什么。
“蓬莱都,君王为上。”萧远夏一字一句,清晰不已。
离开前,萧远夏将打包好的糕点从怀里取了出来,瞧着姜离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有了底,又悠哉悠哉摇起了扇子,嘴角勾笑:
“既然不打算嫁给萧子安——”
姜离抬眼去看男子,停下嚼东西的动作。
“倒不如,考虑考虑我。”
——————
翌日晨。
萧万辰大步往金銮殿去。
吴痕跟在身后:“皇上,安合郡主那处可要让安排放出来?”
“皇后娘娘大抵三日后回宫,怕到时……”
红墙甬道内,萧万辰步子没有半丝的停顿,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宫闱:“回来再议。”
吴痕缄了口,自己跟着皇上三十年,可这些时日,却也是有些摸不清帝王的想法了。
金銮殿,一片磅礴大气。
灰鸦青的地砖间是金色的填缝,众人按照地线队列站好,低着头,听着君王之言。
萧万辰治国有方,蓬莱都稳定了已有几十年没有出过大问题,每日的朝奏说的也只是一些小事罢了。
静默了好片刻,萧万辰扫看过众人,对着吴痕扬了扬手。
吴痕会意,打算上前。
“臣有奏——”
人群后方位置,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走出队列,行了大礼。
萧万辰瞥了一眼:“说。”
启奏者,是蓬莱都前任大将军,莫兰干。
“启禀皇上,将值尉得消息,蓬莱万庆交汇处,近来总有人频频作小乱,虽不及兵家相对之程度,但终为不妥,军心不定,总有兵戈相向之势。”
“那你说,该如何?”
莫兰干舔了舔唇,身形再度弓下一些:“臣以为,该让断沙将军和金戟副将军调换镇守驻地。”
“以让万庆晓以我蓬莱之威。”
萧万辰眼睛微眯,盯住了莫兰干,略略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