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眸里溢出愈发浓郁的讶异,笑看向大汉递来的东西。
簪子通体泛着金光,手工錾刻的桃花状簪头花心里是一粒上乘的琉璃珠。
“不贵,这支簪子才五十两。”大汉微微起身,眉眼间的精明一览无遗。
姜离掂了掂,越发觉得有些好笑,这金簪子比那只金碗不知轻了多少,竟是要贵出了十倍。
摇摇头刚要拒绝,只听得阵阵马蹄声,自远到近,飒踏而起。
“少主到,众人散开!”
一声高吼,二三马匹已经奔至主街中心位置。
“都闪开!”几个侍从模样的人跟在为首的人后头,声音越发嚣张高昂。
偏生,街心位置,一个豆蔻模样的粉色衣裙女子正背对着几人走过街道。
驾马的几人速度之快,几乎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近乎就到了姜离眼前位置。
为首的男子一脸恣肆笑意,不停往后看向跟着自己的人,朗声笑道:“跑不过我吧!”
“小心!”姜离瞳仁顿时缩紧,一声高吼。
女子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神色平缓温柔,像是没有听到姜离的呼喊。
高俊的马匹哗然而至。
电光火石间,姜离拼尽了全力,直奔那个瘦弱的身形。
“吁————”
男子终于是看见马前的人,心头陡然一慌,双手猛地一把绷紧手里的缰绳。
马蹄高起,发出长鸣——
姜离的手已经摸到了女子的臂膀。
“啊!”女子转眼去看姜离,张口发出奇怪的惊呼。
掌心发力,姜离也顾不上女子会不会被伤到,一个甩手,将她重重推了出去,自己却是因为惯性,狠狠栽到了地上。
须臾间,马蹄就要受不住力重重落下。
马上男子慌了神,下意识松开了缰绳,身子前倾展臂,想要去抓姜离的手。
刹那间,原本还熙熙攘攘有些吵闹的街道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了街心位置,惊呆了神色。
姜离仰面躺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处,是向自己踏来的硕大马匹铁蹄。
英雄救美?
不存在的。
电光火石间 ,姜离双臂高抬,一手一个快准狠攥住了那马蹄。
自打上次受伤从玄机阁回来后,姜离虽用自己这个天生神力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她心里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气力,比从前更大了。
马上的男子侧身半挂着本想去抓姜离的手,却见女子竟是做出了令人惊恐的抗住马蹄的动作,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因为惯性登时又回到了马上。
姜离视线扫得飞快,瞥看见自己的左手边空无一人,想也不想,手中力道大增,扣住铁蹄的凹处,咬牙一声低吼:“啊啊啊!”
街道上所有人皆是看见,那匹近乎两人半高的高头大马,加上马上的男子,被倒地的女子,硬生生用双手撅得老高,而后重重砸在了左侧的那块空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过迅速,几乎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安静的周围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地上,瞬时由躺着姜离一个,变成了躺着两个。
不,是三个,如果那匹黑色的马也算上的话。
坠地的一瞬,马匹的嘶鸣声已然将男子的那声尖叫完全淹没。
姜离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重又看见湛蓝的天,顿了片刻,她撑着地面起身,看向自己的双手。
很好,丝毫没有伤口痕迹。
“少主!”后方跟着一道骑马的几人慌了神,忙不迭下马冲上前。
“墨渊!”年轻男子摔了个从天而降的狗吃屎,被马肚子接住,倒是未伤及要害,脚刚沾地就疯魔了一般去摸躺在地上呜咽着不得动弹的黑马。
“墨渊!!!”这是他求爹求了好久要来的府上最好的那匹马。
他倒不是真的对这马匹多有感情,而是他想到若是给父亲知道墨渊变成这样,定免不了一顿暴揍。
“少主!”两个侍从冲向了男子,两个侍从一个快步,冲向了还在掸着衣袍上灰尘的姜离。
姜离抬头,淡淡然扫了两个侍卫一眼,没有丝毫闪躲走开的意思,依旧认真掸着衣袖的灰尘。
墨渊侧身倒在地上,嘶鸣声已经消散完全,只剩下了喘息和呜咽。
丝毫不顾自己身上邋遢狼狈一片,男子怒得瞬时起身,气势汹汹向着姜离的方向冲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撅本少主的马!瞎了眼吗没看到是本少主?!”
姜离摸了摸自己的袖袋,确认林挽青给的那块玉佩还在,轻笑着抬眼,迎上来人,食指伸出指了指这条路:“这儿是路,不是马场。”
“想飙马,老老实实去马场。”
打量了姜离好几眼,看出姜离竟是不认识自己,男子倾身弯腰,还未完全脱离稚气的脸上带着抹有些好笑的怒气:“哪里来的乡巴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儿哪条路不是本少主府上修的。”
得,又是个和萧子安差不多脾性的货色。
姜离唇角弧度加深,没有任何的闪躲之意,反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在路边站着还惊魂未定的粉色衣裙女子:“修了路便能横冲直撞了?”
“方才你就要撞到人了,我看瞎了眼的是你不是我。”
男子自小便是被家中捧在手心长大,且府上财大气粗,自然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气,头一遭遇到有人这么骂自己,竟是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姜离往后撤开一步,回首深深看过那女子一眼,再看向男子时,声音笃定且高扬:“跟她道歉。”
惩恶扬善这剧情,似是比她寻死有些意思。
男子第一句话还没反应过来,这第二句入耳,惊得眼睛瞪如铜铃:“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仅眼睛不好,耳朵也是有些毛病。”眼里的凌厉一点一点聚集,姜离双手握拳用力,“和她道歉。”
“哈哈哈哈。”男子陡然变了脸色,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讥笑拉满,“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
“笑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姜离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再抬首时,眉弓高抬,无谓道:“你和你爹,我都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你若是要让你爹来道歉也不是不可。”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