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死了。”小右子一把丢下男子的衣襟,从一地的狼藉中跳下,赶忙回到姜离身旁。
叶子旭同样向她奔了过来:“你怎么样?”
付甘动作同样神速,已经快速将周围人遣散开,视线灼灼扫看过众人,生怕少君再有什么闪失。
姜离摇了摇头,随着眼眸的眨动其中的凌厉散开了些。
小右子明显恼怒至极,神色里几乎全是自责,若是自己方才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定能第一瞬就发觉郡主周围的不对劲。
更是能活捉那个黑衣人,逼问出究竟是谁要对郡主下手。
姜离已经从衣袖中取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唇口:“死了便死了,他今日也未想杀我。”
“方才不知道在我口边捂了些什么。”
“这次未得手,下次必然还会出现的。”
“什么粉末?!”小右子心惊,担忧大起。
“不知。”姜离还在仔细擦着,明显若有所思。
方才自己被扯着头皮拉过去的第一瞬,她甚至没有要反抗的打算,但混乱间,那男子在她口边挥了一手的无色无味的粉末。
姜离反应很快,吸入鼻中不过一个眨眼便屏住了呼吸,继而重重出了拳。
叶子旭有些慌乱和懊恼,慌得是,方才他看着姜离被掳走担心至极,恼的是,若是自己会武,是不是就能第一瞬救下她。
“咳咳。”狠狠咳嗽了好几声,姜离虽未感觉到不适,但还是想将吸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叶子旭深吸了一口气,手里那块属于姜离的衣片残布还泛着柔软的触感,下一刻,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姜离的手腕带着她往回跑。
“你……?”
“同安堂有清洗的物件儿。”叶子旭耳朵泛了红,脚步加快,未看她,轻声解释道,“不知道是何物,自然是越快清洗越好。”
垂着的视线先是看向他牵住自己手腕的手,旋即,姜离抬眼去看叶子旭的侧脸。
汹涌的人群中,两人逆行而跑,衣裙摆随着脚步而飘然扬起。
叶子旭自己都未感觉到,他下意识将另一只手里的那块残布,攥紧了。
两人一路小跑着回了同安堂。
到底是江陵少君,一路跑回来,惹得众人纷纷注目。
薛瑶已经示意粉蝶收拾着摊子,周遭忽而响起的赞叹声让她抬眸去看来人。
被衣袖遮住看来相牵的手,男人面上微微泛红的腼腆笑意,以及女子淡淡然掩面轻咳的柔弱模样。
夕阳照在两人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了一层梦幻的金。
薛瑶一直捏着团扇的手莫名松了气力,扇子应声掉在了地上。
她定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跑进了同安堂。
“姑娘……”粉蝶收拾东西的动作随之缓了下来直至停住,她有些担心地回头去看薛瑶。
薛瑶神色变得很快,没等粉蝶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快收拾吧,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
心尖却是,酸的发疼。
叶子旭动作的确很快,姜离约莫着前后不过十分钟,叶子旭已经给自己用上了同安堂自制的洗鼻器。
同现代的洗鼻器除却材质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姜离有些惊奇,刚冲洗完便打算拿起再仔细瞧瞧。
“子旭。”随着上楼的脚步声,许昌的嗓音随之沉沉落下。
叶子旭还想着给姜离摆弄一下洗鼻器,听到许昌的声音登时起了身:“师傅。”
许昌凝神,快速瞥看了一眼姜离的背影:“又来了几个病人,你下去瞧瞧。”
叶子旭鲜少地没有即刻应声,犹豫着看向姜离,顿住了。
姜离始终大大方方,将手里的洗鼻器递了回去:“少君有事忙自然要去的。”
“但你方才……”叶子旭明显心系于她。
“那我再坐片刻就是了,若无什么事我再走。”姜离聪明,不会看不出叶子旭的这个医圣师傅是在故意支开他,想来是要同自己说什么。
直至叶子旭听话地走下去,许昌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离开许久,旋即转过视线去看姜离。
姜离已经大大咧咧坐在了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她等着这个许昌先说话。
许昌神色沉沉,视线里一片冷清和傲然:“郡主好名声,来江陵这才不过一月不到的功夫,整个江陵都知晓了。”
抿了一口茶水,姜离皱了眉,怎的这医馆的茶水都是药味的。
“我的名声,在蓬莱也是如此。”
姜离放下茶盏,冲许昌客气一笑。
“郡主如今既然住在侯府,便该规规矩矩着,不该随意往外跑,乱了旁人心思。”许昌上前一步,声音里的说教之意分外明显。
姜离捏着茶盏的手因为诧异而微微发力,她拧着眉头,感觉面前这老头有些招笑:“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掩面重重咳嗽了好几声,许昌神色更为严肃:“郡主以后若有什么伤痛之势,大可直接找老夫来看,没有必要再同少君有所牵连。”
姜离这才恍然,嘴角浅笑转而浓烈,她站起身,迎上许昌高高在上的视线:“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在先生眼中,我是什么不能接触的混人吗?”
许昌是过来人,自是看得明白,子旭这小子,明显对这个疯疯癫癫的郡主动了心思。
“自然不是,只是子旭年纪尚小,还在习医的时候,我作为师傅,不愿意他误了这大好时辰。”许昌依旧一副高傲的说教姿态,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你如今住在侯府,便是侯爷的人,岂有再同旁人接触的道理?”
姜离眼睛忽的就瞪得老大,愈发觉得好笑,想开口反驳什么,刚开口,忽而就觉得有些无趣。
放在从前,她必定是咄咄逼人出口反驳,但现在,和她回家没有关系的人或事她都不想牵扯其中了。
加之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桃花签的缘故。
仰头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姜离释然一笑,起身径直往外走,经过许昌身边时,步子慢了一些,她侧首:
“老头儿,我叫你一声先生是尊敬你。”
“我同你无亲无缘,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我。”
“你听好了,我今日应你,只是我自己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