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堂地牢里,唐玉蜓已经找到了牢房铁栏杆最脆弱的地方,他脱下衣服扔在地上,对着撇了一泡尿,然后把湿衣服系在两根锈蚀的铁栏杆上用力拧紧。随着力量持续增加,铁栏杆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逐渐变形,湿衣服被绷紧到了极致,发出纤维撕裂的声音,其中一根铁栏杆最终承受不住拉力,梆的一声从根部锈蚀最厉害的地方断裂。
众人对他这套“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用尽力气的唐玉蜓回头对他们说:“快来帮个忙,我没劲儿了。”
几个人过去用力掰断了那根铁栏杆,掰出的缝隙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听到声音的看守连忙跑过来看,发现已经有几个人从牢房钻了出来,大惊失色,拔腿就想逃走,被那几个人扑过去捆了起来。众人打算杀掉他以防他喊人过来,白参参说留他一命算了,他只是受了右护法的蛊惑,那看守也拼命求饶,大家这才作罢,只是堵上了他的嘴把他扔在牢房里面。
他们在看守房找到了各自被收缴的武器装备,整肃之后准备逃出地牢。但是唐玉蜓不同意,毕竟上面还有大量敌人在驻守,他们这十几个人现在要出去等于自投罗网,况且还带着双脚已残的堂主白参参,行动不便,不可能逃出大楼。
“你有什么计划?”宋琪瑰问道。
“向地牢深处走。”唐玉蜓说。
地牢深处?宋琪瑰心想,难道他是想逃到那座地下城去,但是那里的人曾经说不欢迎烈风堂。
“是要去哪里?”白参参问道。
“堂主,地牢连着地下设备层空间,他是想带大家从地下突围。”宋琪瑰回堂主问话。
“没错。”唐玉蜓说,“这个地牢很久不用了吧,就算有墙封死了通往设备层的通道,应该也沤得不像样了,不如就从那里躲到地下空间去,再做打算。”
“但是那边会不会更危险,那些地底人……”宋琪瑰担心道。
“我救过他们首领儿子的命,他们得还我这个人情。”唐玉蜓说。
“还是要小心些,万一他们跟当归教一伙的,记不记得成归叶也去过那个地方。”宋琪瑰说。
“我确定他们不会。如果是一伙的,这次造反他们也会出兵。”唐玉蜓说。
时间紧迫,右护法的人随时都会回来,他们必须尽快决定走哪条路。
“就听唐玉蜓的吧。”白参参说。
众人抬着白参参,跟随唐玉蜓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深处走去。
地下城。
地底部落的非战斗人员已经被转移到第七层以下的重力反转区,主要街道上只有手持铁矛的男女战士列队警戒。
一个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到右胸口有圆形伤疤的男人面前报告:“阿贝首领,他们当归教已经打败了烈风堂,占了地上的全部地方。他们抓了很多人质,有烈风堂的,也有工人和普通人,好像那个堂主也被抓住了。”
“成归叶有消息吗?”被称为首领的阿贝问道。
“他不见了。”侦察兵说。
“我就知道他不可信。”阿贝说,“那些当归教也不是什么好人。”
“阿贝首领,我们怎么办?”旁边一个大块头问道。
“守住每一层的两端,遇到情况立即报告,本层和相邻层的战士马上前去支援,枪手队驻扎第二层,随时待命。”阿贝说。
他所说的枪手队,共有十人,装备了成归叶赠送的改造手枪,这批枪即是成归叶当初追击荒岛和阿荆时为了通过地下城,向地底人承诺的礼物。
完成部署后,阿贝走进一间大屋。
一个老人在屋里的床上半坐着,看到阿贝进来,缓缓地说道:“都布置好了吧。”
“布置好了,父亲。”阿贝说,“但是我心里没底。”
老首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相信你比我做得更好。”
“至少我不会跟间谍结盟。”阿贝说,“我也不打算相信当归教。”
老首领叹了口气。
之前为了在名义上对抗烈风堂,老首领收了阿荆的钱,帮她从地下搬运设备,让她隐秘往返于航空港和维修队秘密仓库之间,最后却得到了从她师父枪里射来的子弹,让他的儿子阿贝险些丧命,很多房子还被放火烧毁了。
后来他又试图通过成归叶和当归教结盟,阿贝强烈反对,阿贝认为用利益和金钱结成的同盟,随时都可能被反杀一刀。老首领辩称都是为了对抗烈风堂,阿贝痛斥那就不该收钱收枪。父子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从那以后,老首领健康状况急转直下,领导权交到了阿贝手中。
躺在病床上的老首领开始自责,他所谓的坚持斗争让他差点失去了儿子,族人在这深深的地下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究竟意义何在。
地底人在阿贝带领下很快建立起一套防御体系,当归教的先遣军打过来的时候,阿贝下令一边准备防御,一边派出侦察兵暗中监视当归教的举动,如果成归叶要他们一起出兵,就断然拒绝。
意外的是,一直到当归教打完烈风堂,成归叶都没有出现。
这个蓝血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阿贝正在跟老首领谈话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咚!嗡嗡嗡……”
像是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阿贝命令侦察兵再去查看情况,最后检查了一遍街道的防御情况,他预感有什么人要来了。
烈风堂地牢深处有一面水泥墙隔开了地牢和更深处的地下空间。由于时间久远,水泥墙面上有很多裂缝。唐玉蜓用刀柄敲打墙壁,仔细听着回声,之后确定了一处结构损坏的地方,摸出身上最后三颗霹雳弹塞进裂缝引爆。轰轰几声之后,墙壁被炸开了一个洞,他们钻过洞去继续向更深的地下空间逃去。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渐渐有了火光。
“什么人!”火光旁边的人发现了他们,对他们喊道。
又走近了些之后,唐玉蜓对那些人说:“我们是逃出来的,有伤员。我要找阿贝。”
身穿碎布裙手持铁矛的地底人守卫看清了他们的样子。每一个人身上都衣服残破、沾满血污,有的人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后面有个老太太被两人抬着,脚腕无力地耷拉着。他们领头的人光着膀子穿一件金光闪闪的软质马甲,腰间插着两支枪、一把刀,双手的小臂上戴着腕甲,裤子上有多处破口和血迹。
“我救过阿贝,还杀掉了打伤他的人。现在我和我的人需要帮助。”唐玉蜓说道。
“听说地上在打仗,你们究竟是哪一波?”守卫问道。
唐玉蜓看了看后面跟着他的人,说道:“烈风堂。”
听到烈风堂的名号,守卫马上紧张起来,他们几个人端起铁矛,锋利的矛尖对准唐玉蜓。
“烈风堂?你们来干什么!”守卫质问道。
看来地底人和烈风堂矛盾颇深,唐玉蜓想了想,说道:“投降。”
“别骗人,你们是要趁乱打劫我们吧,想进城?不可能!大家一起上!”守卫们向前逼近几步,铁矛几乎戳到唐玉蜓的脸上。
“那我只好打进去找阿贝了。”唐玉蜓瞪着他们,一步都不肯退让。
双方僵持不下,其中一个守卫吹响了警戒哨,很快就有上百人前来增援,把唐玉蜓他们团团围住。
“哦豁,组织能力提升了不少啊。是首领换人了吗?阿贝……”唐玉蜓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住嘴,不许你再说首领的名字。”守卫打断他说道。
“放下武器。”一声命令传来,地底人战士们让开一条路,阿贝走了过来。
唐玉蜓看到他胸口的伤疤,认出了他。
“阿贝,我们是从地牢逃出来的,看看我们这些人的样子,已经是残兵败将了。看在我们还算认识的份上,请帮帮我们。”唐玉蜓说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受到礼遇。”阿贝说,“但是烈风堂的人也在,这让我很为难。”
两个人抬着白参参走到最前面,白参参看着阿贝,问道:“我是烈风堂的堂主白参参,你就是阿贝首领吧?”
阿贝说道:“我是。”
“要说起来我和你父亲老贝也算认识,他现在可好?”白参参说。
“父亲现在重病。”阿贝说,“我没听父亲说过你。”
“你父亲很久前曾经拉起一支队伍反抗烈风堂,失败后就销声匿迹了,我以为他逃离了鱼阳城,没想到他一直在这里。”白参参说。
阿贝没有回话,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怪不得父亲严禁他们跟烈风堂有任何接触,他开始以为是为了防止部落被烈风堂控制,现在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过节。
“现在的烈风堂如你所见,已经只剩下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再也没有能力控制任何人了,就请给我最后的机会,让我跟老贝见个面,了结我们之间的宿怨吧。”白参参说。
阿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好吧,不过你们的武器要交出来。”
除了唐玉蜓之外,其他人的随身武器被地底人收走,他们被手持铁矛的战士们围在中间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