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蜓和宋琪瑰顺着后街的小路摸到了东区第十街,在一座垃圾山的北侧发现一处燃尽的火堆,旁边一块破桌板的缝隙漏出一点光线,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是教徒操着不熟练的标准语在逼问什么。
就是这里了,唐玉蜓指了指那个漏光的隐蔽棚子。
宋琪瑰溜过去,拍拍破桌板,捏着嗓子用当归教的话喊了一句“喂,我看见你们搞到好东西了,赶快分点出来。”
棚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破桌板掀开一条缝,一个教徒很不情愿地拎着一瓶酒从缝里挤出来。就在这一闪的功夫,宋琪瑰看清了棚子里坐在地上被绑着双臂的程旭,还有另外两个教徒。
拎着酒的教徒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哦一声,就被宋琪瑰一刀割喉,扔在棚子旁边。棚子里另外两个教徒等了一会儿不见同伴回来,似乎是想把战利品藏一藏,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玉蜓不想再等了,他向宋琪瑰使了个眼色,抽出手枪,趁棚子里的人还在忙着藏东西,打算搞个突然袭击。宋琪瑰点点头,手指抠住破桌板的边缘,向唐玉蜓暗示默数三个数,然后突然一下掀开,那两个教徒正在往一大堆垃圾下面塞酒瓶,没料到他们这招突袭,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慌忙去抓地上的枪,却被程旭一脚把枪踢到远处。唐玉蜓对准教徒砰砰连发两枪,蓝色电光裹挟着钢珠子弹正中教徒们的头部,这两坨墩布人当即扑倒在地。
这枪比葡萄牙火枪好使多了,唐玉蜓有点喜欢这支李老板的枪了。
“老唐你们来了!”程旭高兴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报信。”唐玉蜓一边用刀割开捆着程旭的绳索一边说,“赶快跟我走吧。”
“但是我的设备……”程旭还在担心他的电脑和私设天线。
“工厂区那边什么都有。”唐玉蜓说着把他拽起来拖出了棚子。
在逃往工厂区的路上,程旭的通讯信号恢复了。他收到了盟友发来的消息,说在大搜查结束后有好多人被抓到了烈风堂大楼的广场,沙岭亲自逐个排查是否和烈风堂有关系,右护法在旁边看着。
唐玉蜓根据之前程旭收到的奇怪信息推测,这是沙岭在搜查右护法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防止被叛徒背后捅刀子。果然,在他们到达工厂区后不久,程旭又收到消息,那批俘虏大部分被释放,只留下几个人,右护法试图把这些人保住,但最后这些人还是被沙岭处决了。估计这个右护法也活不了太久。
在工厂区,桃子终于见到了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军师——程旭,高兴得给他来了一个熊抱,把程旭勒得半死。在反抗军帮助下,程旭利用现有的设备很快搭建起了简单的情报中心,部署在关键位置的仿生蟑螂重新上线,监控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烈风堂广场上,右护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线人被沙岭处决,内心的怒火无法发泄,憋得眼球通红喉咙冒火,但是还没等他想出报复的办法,沙岭的“协同行动通知”就来了,与其说是通知,却跟强行命令没区别。你不是想拉着队伍去攻打烈风堂“残党”占领的工厂区吗?现在就叫你马上出发。不去?不去就是包庇残党。
右护法的火更大了,他那会儿如果拉着人去打工厂区,还能趁残党们准备不足打个突袭,有很大的胜算,但现在已经大半天过去,人家那边该准备的都准备齐了,再让他去打,明显就是要他们当填线宝宝。右护法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残党已经无路可逃,抓白参参不是非他不可,再留下去除了当个金钱无底洞之外,对沙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起跟成归叶的“联盟”,于是假装要花点时间整顿队伍,背地里想去找成归叶帮忙,沙岭只给了他五分钟。结果成归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沙岭的时限已到,他还没找到那位蓝脸的盟友,只好骂骂咧咧的率领手下人开往工厂区。
右护法已经走投无路,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攻破残党的最后堡垒,抓住白参参,拿到“双鱼座”,能否翻身在此一举。他给手下人个个封官许愿、承诺赏金翻倍,试图提升士气,只是到底有多大效果,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程旭通过部署在大楼附近的仿生蟑螂监测到有一队人乘着卡车开了出来,马上发出警报,提醒反抗军做好准备。
工厂区外围已被反抗军部署了暗哨和陷阱,人员全部隐藏起来,看起来好像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实际上每一米都杀机四伏。
右护法和他的叛徒部队很快就获得了极致体验。他的车队开到工厂区附近时,发现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堆着不少路障,他命令手下把路障搬开,车队继续前进。当最后一辆车进入反抗军的伏击范围,只听得轰轰轰连续几声巨响,隐藏在路障里的炸弹一起爆炸,凶猛的烈焰和冲击波顿时掀翻了整个车队。这是反抗军的第一道防线。
叛徒部队的人惨叫着从翻倒的卡车里爬出来,扑打着身上的火苗,有些人被炸弹破片击中,倒在卡车旁边。右护法带着人四处躲避,想要还击却找不到目标,只能狼狈地藏在卡车后面向四面八方胡乱开枪。
打了一阵后,右护法发现四周并没有残党的影子,狠狠地骂了几声,丢下十几具尸体,带着队伍继续向“残党的巢穴”胆战心惊地开进。
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工厂区的围栏外看似随意地堆放着很多设备箱和路障,几辆货车停在正当路上,把进入工厂区的道路挤成了一条小巷。右护法派了个人去前面探路,那人双腿抖得厉害,一步都迈不开。右护法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怂包,你要是不敢去,本堂主现在就毙了你。”
在右护法的威胁下,那个倒霉蛋只好挪着步子向前一点一点探路,一不小心被设备箱拖出来的电线绊倒,平展展摔在地上。
“卧倒!”右护法以为又中了埋伏,大喊一声马上趴倒。他身后的喽啰兵们紧跟着趴下一片。
探路的人缓缓爬起来,继续挪动脚步,费了好久才走到了工厂区的围栏大门处。
右护法见他已经通过了那些障碍,确认其中没有炸弹,爬起来带着队走了过去。
围栏大门虚掩着,右护法飞起一脚踹开大门,哐啷一声响,他后面跟着的人立马卧倒。“一群废物!怕什么!”右护法大骂道。
那些喽啰兵还是等了一会儿,没发现情况,这才爬起来继续跟着右护法走进工厂区。
在他们身后,挡在路上的货车无声无息地挪动了位置,封死了围栏外的障碍小巷。
原本开阔的工厂区经过反抗军的一番改造,利用带刺的铁路障在高低错落的厂房和大型露天设备之间围成了一条条小路,把整个区域分割成小块,每个小块布置了数名枪手隐藏在建筑中,然后故意留出一条蜿蜒曲折的“大路”通向深处,只要闯入的敌人踏上这条路,死神就在他们头顶上刷业绩了。这是反抗军的第二道防线。
右护法急于抓到白参参,闯进工厂区后没有多想就踏上了这条死亡之路。走了几十步之后心里突然感觉不对,举起手臂向后一挥,示意部队停下,然后他的部队再一次全体趴在了地上。
这次他也懒得骂了,伸手揪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兵的耳朵提了起来,往前一送,叫那个兵走在他前面。他的部队再一次爬起来,弓着身体躲在他后面。
等右护法的最后一个兵踏进埋伏圈,反抗军的陷阱机关准时启动。右护法觉得旁边有一阵风吹来,心说不好,连忙侧身躲避,一支锋利的铁矛不知从什么地方弹射而出,擦着他的防弹衣飞了过去。他后面的喽啰兵们就没这么好运,当即被扎成了一排糖葫芦。紧接着,更多的铁矛向他们射出,他的队伍方寸大乱,许多人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试图推开挡路的层层路障,拼命想要逃离这条死亡通道,双手却被铁刺扎穿,鲜血直流。
“趴下,都趴下!”右护法大喊道,“该趴的时候都傻了吗?”
听到呼喊的喽啰兵们连忙趴在地上,眼看一支支铁矛从头顶呼啸而过,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右护法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看似宽敞的大路,周围都是厂房建筑和重型机械,很容易隐藏致命陷阱,说不定还有人在里面准备打他们的黑枪。旁边被铁刺路障挡住的小路和狭窄通道,两边反而没有可以埋伏的藏身处。
他正在盘算着怎么杀出去的时候,队伍的尾部方向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他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数不清的枪弹从大路两边建筑的高处射出,队伍尾部又是一片混乱,喽啰兵们抱头乱窜,到处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躲闪不及的就被击毙在大路中间。
伏击的枪声响响停停,右护法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现刚才那数不清的枪弹只是一种慌乱情绪下的错觉,实际上只有五六支枪在对他们射击。果然,残党的武器并不充裕,这一波伏击与其说是想要射杀他们,更像是在驱赶他们继续在大路上向深处走。不行,不能上当!右护法指着一处路障再次呼喊起来:“你们快去把那个路障推开!”
“堂主!那上面都是铁刺,没法下手啊!”一个小兵说道。
“没脑子的废物,把那些死了的垫上去!”右护法骂道。
几个小兵看看右护法,再看看刚才被铁矛扎死的尸体,最后看看后方被枪声驱赶着奔逃而来的兄弟们,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从右护法的指挥,抬了两具尸体垫在路障的铁刺上,强行推开了路障。
“快跟我走!”右护法挥着手枪指挥道,他的队伍蜂拥跟上,从路障的缝隙钻进了狭窄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