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谢谢你。”李双汐人虽然已经醒了,但一张脸仍白如纸,因为太疼,说话时声如蚊蝇。
“说什么胡话,我是你二哥。母亲今天太过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李双汐一双水眸,轻轻摇了摇头:“不怪母亲,是我自己没站稳,被披风给绊着这才从台阶上滚了下来,连累二哥哥为我担心,是汐儿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好好休息。”若真是二妹妹没有站稳,就不可能摔得这么重,李元明对自己的母亲真真是失望透顶。
他轻叹一声:“那件披风太长了,不适合你,我已经和管家说了,给你重新做一件,过两天就拿来。”
“好,谢谢二哥。”
李双汐催他:“我已经没事了,二哥,你快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就去吧,天都要黑了。”
李元明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已经吩咐管家,有什么需要的你尽快和他说,母亲那里你不必管。”
李双汐露出一丝惨白的笑:“我什么也不缺,谢谢二哥。二哥,天快黑了,路远又不好走,你务必小心些,多带几个护卫。”
李元明点头:“嗯,放心,我会的。童姨娘,好生照顾二妹妹。”
童姨娘红着眼圈屈膝:“是,妾身多谢二公子。”
李元明又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身上染血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来的李双汐,这才大步离开。
童姨娘坐到李双汐身边,看着一脸血污的女儿,心痛得不停抹眼泪:“你说你,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不痛吗?”
李双汐朝童姨娘笑,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姨娘,你别担心,大姐姐叫了太医给我仔细看过,说了没多大事,好生养两三个月也就好了。”
童姨娘一听大姑娘竟然能请来太医给汐儿看伤,着实感激得不行:“是该好好谢谢王妃,你别学二姑娘她们,大姑娘是个好的。”
“是,姨娘的话女儿记下了。”
童姨娘就是个软软糯糯的性子:“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给你父亲和母亲的茶水里下药。”
李双汐敛了脸上的笑,看着童姨娘的眼睛,她这个生母性子太软弱,都已经被人踩到泥里了,还在一味退让。
已经什么都退不了了,再退就只剩下她们这两条命了。
既然退无可退,那不如就拿这条命拼了。
“姨娘,要想在这后院生存下去,只能这么做。若是咱们再强一点,三弟也就不会,不会……”
说到后面李双汐哽咽:“二姐姐对恒王殿下的心思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了,她求长姐不成,就让丫鬟给她买来那种药。姨娘,你可知,她是要把这种药下在恒王殿下身上,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逼迫恒王将她纳进府的。”
童姨娘今天一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是白的,身子也一直在颤抖,那可是皇子,二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算计一个亲王。
李双汐落着泪继续道:“若是今天我跟了过去,二姐姐的事一旦发生,会有什么后果,姨娘你可想象得出来?”
童姨娘抖着身子不说话。
“母亲会把所有的责任,所有无处可发的火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回府后,她也绝不会对你心软的,姨娘。”
若是被母亲查到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怂恿二姐姐对恒王倾心,父亲也不会放过她和姨娘。
她们要在这后院活下去,何其艰难。
“还有父亲,他不是不知道我们母女二人这几年被母亲磋磨成什么样了,可他一句话也不曾为我们说过。女儿已经十四岁了,明年一及笄,父亲一定会拿我的婚事给他的仕途铺路。这个男人,是指望不上的,姨娘,只能靠我们自己。”
童姨娘除了哭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儿说得对啊,虽然老爷没找她,但夫人前些天已经找过她,待到汐儿明年正月一及笄,就要将她嫁给永宁侯当妾。
汐儿的婚事被夫人拿捏着。
那永宁侯是个什么东西?四十多岁了,比老爷年纪都大,前段时间他的夫人还将苏二姑娘给活活打死,扔去了乱葬岗,只怕尸体都进了野狗的肚子里。
可永宁侯如今是户部尚书,老爷心心念念想进户部,夫人要给自家男人的仕途辅路,不愿牺牲自己的女儿,就要牺牲她的女儿。
她这辈子所嫁非人,自己已经毁了,难不成还要把汐儿的一生也搭进去吗?
李双汐握紧了童姨娘的手:“女儿也是太害怕了呀,所以我才不得不给父亲母亲的茶水里下了那种会让他们心情烦躁的药,让母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下手,我才好受重伤顺理成章地不去白马寺,才能将自己从那件事中摘出来。”
童姨娘握紧李双汐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对的,一直是你在护着我,是姨娘没用,我太没用了。可是,汐儿,那可是你父亲母亲,你不能算计他们的。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母女俩就没有活路了。”
李双汐闭了闭眼,都已经这样了,童姨娘竟然还如此懦弱,搞得好像现在她们就有活路似的。
她放开了握着童姨娘的手,她这个生母真的太没用了,被许氏压得死死的。要不是那会儿她还小,三弟也就不会死了。
罢了,她也累了,不想和她多说了,以后若要做什么事她自己去做便好,不会再和童姨娘说了。
“好了,我没事。姨娘你去看看可儿的药熬得如何了,我喝了药想睡会儿。”
童姨娘根本没有察觉女儿的变化,听她这么说忙站起来,用帕子抹了眼泪:“我马上去,马上去。”
看着自己的姨娘踉踉跄跄地离开,李双汐脸色越发地沉,转眼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婢女霜儿端着热水进了屋。
将水放下后,霜儿走过来:“三姑娘,奴婢伺候你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李双汐点头,忍着剧痛从床上爬起来。
她能瞒得了自己的生母,却瞒不了这个打小伺候自己的贴身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