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没什么，那时候差点被埋在了地底，脑袋空空的，不自觉想到了你……”零号说完话立马捂嘴。
    天啊，他说了什么？他这哪是解释啊，分明是把刚才的情话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
    夏雨晴整个人呆住，不过很快她便把眉沉了下来，“你果然有问题！”
    “向你表白就有问题了？”零号捂着嘴说话，可出口的话依旧不是他平时所说，烂得掉渣，就像零在背后指挥着他的嘴。
    夏雨晴没想到这家伙还说情话上瘾了，连问句都敢带上荷尔蒙。
    “我认识的零号可不会表白，说，你到底是谁！”夏雨晴站了起来，手上燃起一簇火。
    好嘛，都被怀疑换了个人了。
    零号举起双手：“我可能……是有点不太对劲，但我就是我，你又不是不认识。”
    “人可能还是那个人，脑袋不一定是！”夏雨晴说得斩钉截铁，右手上的火拿近零号的脸。
    “停停停，相信我……死女人！你疯了！”零号叫了起来，一点火苗不小心烧掉了他几根眉毛。
    夏雨晴一把将火握灭，反手踹了零号一脚，“活腻了！敢对老娘吼！”
    零号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青筋都凸起了，也没说上一句话。
    夏雨晴反把气一消，抱着手臂，端起下巴，“奇了怪了，你们父女俩商量好了搞性格转换？才三两天一个个好像换了个人。”
    夏雨晴的话仿佛一道闪光划过，零号一瞬间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抓住，他回过神来，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我回房了。”他站起来。
    “嗯。”
    夏雨晴目送零号的背影离开。
    “不完全，是什么变了么……”
    …………
    第二天天没亮夏雨晴就走了，赶着时间，想要当天下午回来。
    s级的任务是强制性的，即便夏雨晴也不能违抗。
    为什么要猎杀s级天启兽的理由很简单，设法维持住ss级天启兽的数量。
    ss级天启兽对方舟威胁巨大，长远点考虑，人类想夺回陆地，就得想办法歼灭它们，这时候它们的数量越少越好。
    刚晋升s级的天启兽最好猎杀，方舟不会给它们成长至ss级的机会。
    方舟在各地捕捉a级天启兽的信息，最后交给九个s级天启者去处理。
    同样是天未亮，夏雨晴走后，零号醒来，发现床边多出一个人。
    零号起先以为是管家，谁知不是，睁眼时不见黑暗中熟悉的两个红点，反而是琉璃般的金芒。
    夏雨曦！
    零号吓得从床上蹦起来，以为在做梦，床边的其实是捣蛋的小魔鬼。
    但当零号见到床尾熟悉的衣柜，听到空调均匀恒定的呼吸，才确定这里就是现实，他就在自己的房间中。
    “爸爸，你醒了。”
    零号摸索着打开了灯，穿着单薄睡裙的夏雨曦背着手对着他笑，她穿着一对小巧的粉色拖鞋。
    这一幕太过诡异，零号倒愿意相信她是管家变的。
    “夏雨曦，你怎么到我房间的？”零号见房间门关着，许是夏雨曦进来后有好好关门。
    昨晚零号没反锁房门。
    锁不锁门都一样，管家进他房间就跟进自己房间无二。
    “我是来叫爸爸起床的啊，我还从没叫过爸爸起床。”夏雨曦说。
    “为什么这么早？”
    天还没亮，远没到用早餐时间，雪儿或许都没起呢，起那么早就只是为了叫他起床？
    “唔嗯，我怕雨婧姐姐抢在我前面嘛，每次都是她叫爸爸起床。”
    原来是怕被抢先了啊……
    话说有必要么，一定要和闹钟抢工作，是不是学校布置作业少了？
    “我马上起来。”零号说着，瞄了一眼左手环上的时间。
    ——5：20。
    行，他们早餐吃灰。
    零号寻思着起那么早能干什么，总不能跑去方舟中央广场卖豆浆吧？得给小家伙找点事做，否则干他们两个人也聊不到一起。
    “你上楼换衣服，我们晨跑去。”
    也只有这个男人才能想到邀请一个女孩子去晨跑，你好歹说看星星啊！
    “换衣服……可是姐姐们还没起来啊，爸爸帮我换吗？”夏雨曦不假思索地说。
    零号人傻了：“你不会自己换衣服？”
    夏雨曦摇摇头。
    零号捂脸。
    夏雨晴可教的一手好女儿啊，连衣服都不会换，你怎么不喂她吃饭呢？
    “你雨婧姐姐在哪间房，我去叫她。”
    “雨婧姐姐的话，她的房间正好在爸爸房间对面，也是最后一间。”夏雨曦说。
    “你等我一会儿。”
    零号起身就走。他昨晚睡觉穿的t恤运动裤，没穿睡衣，起来倒是方便。
    夏雨曦看着零号出门，什么话没说。
    …………
    零号走后门到楼体另一端来到到管家房门前——一扇找不到门把手，看起来无比沉重的幽蓝色大门，材料未知，但可以预见坚固无比。
    零号敲了敲，门上没有哪怕一点声音传出，这扇怪异的门将敲门声完全消除了。
    一种绝音材料制作的房间门，通常是有钱又怕杂音的老总标配，再也不怕办公室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了。
    零号刚敲门不久，幽蓝色大门就往两侧收敛，随之管家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后，零号打算再敲门的手停在了管家面前。
    “零先生想要晨练？”
    听声音管家似乎不太高兴，零号倒是没料到她还有起床气，收回敲门用的右手。
    管家换好了衣服，笔挺的西装，也有可能她就是穿着这身睡。
    不过铁疙瘩应该不用睡觉吧？
    “夏雨曦醒了，你去给她换套运动装，我们待会儿要去跑步。”零号说。
    雨婧愣了愣，沉下了脸：“零先生怎么知道曦儿小姐醒了？”
    零号：“……”
    零号倒是忘了夏雨曦到他房间的事不能说，夏雨晴知道了一定会揍他。
    “她敲了我的房门。”零号发现自己说谎的功夫变得高深了，有些沾沾自喜。
    “不会是曦儿小姐进了零先生的房间吧？”
    管家一语中的。
    零号装糊涂：“她跑我房间干什么？”
    雨婧没有说话，夺过了路往后门走。
    零号看见她出了后门拐到楼体另一端，也就是自己房间的方向，急忙跟了上去。
    “零先生跟上来做什么，做贼心虚？”
    “事先声明，是她自己进我房间的。”
    两人快步疾走，途径亮着路灯的小路，还有几丛常绿灌木，右侧是地灯环绕的蔚蓝水面。
    “不敢想象，零先生竟然让一名读初中的幼女进入自己的房间！”
    零号停在了后边，傻眼。
    幼女？
    她身高一米六，腿长腰细，上t台走秀都能碾压一众模特，你说她是幼女？
    “你们是不是太溺爱她点了。”零号跟上脚步。
    夏雨晴也是，连管家都是，好像要把影响夏雨曦的一切不安因素排除才满意。
    拜托，她几岁了啊，表面上都是一名合格的初中生了啊。他认识个人比她还小人家早拿两个博士学位，还上大学当教授教书呢。
    雨婧走着：“零先生想要推卸责任？”
    我推卸什么责任？我根本没责任！
    “我昨晚只是忘记锁门。”零号沉着声音说。
    “零先生是故意忘记锁门的吧，明明之前都有好好锁门，小姐一不在就忘了？”
    零号停下来深深盯着管家的背影，心说我不锁门你心里没数么，你哪一次是敲门进的我房间？
    跟上管家，两人已经到达楼体另一端，拐弯就是零号的房间。
    房间门没关，还是零号出门后的状态，零号也是怕关门别人误会。他之前倒是叮咛了一声让夏雨曦先回房间换衣服，只是不知道夏雨曦明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真的听了他最后的话“等一会儿”。
    房间灯亮着，透过那道半人宽的缝隙。
    管家当先推门而入，一眼看过去房间里没人了，但地上有双粉色拖鞋。
    零号：“……”
    零号和管家有默契地抬高视线，就见盖住的被窝里露出个小脑袋，夏雨曦闭眼睡得正香。
    “……”
    完了。
    坑爹的死丫头在搞什么！
    一幅名画《呐喊》在零号心中扭曲，他心虚到嘴唇发抖。
    “零先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管家面无表情回头，声音磁化到几乎听不清。
    “我要说她是自己躺上去的，你会信吗？”零号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小姐要是信的话，雨婧便信。”
    零号心一凉差点没当场给她跪下，“能不能……打个商量？”
    雨婧机械地咬着字：“零先生是想让我别告诉小姐？”
    零号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夏雨晴要是知道这事，可不会管夏雨曦到底是怎么跑到自己床上去的，保准杀无赦。
    大意了啊，他大意了啊！小丫头不按套路出牌。
    雨婧默默转身，移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被子，“曦儿小姐？曦儿小姐醒醒。”
    夏雨曦立刻起来揉了揉眼睛，“雨婧姐姐，你来了啊。”
    “曦儿小姐怎么睡在这？”雨婧边说边扶着夏雨曦下床。
    “起得太早了，有点困。”
    “下次困回房间睡好吗？这里可能有狼。”
    零号冷冷地看着她，很想问“有狼”是什么意思。
    “狼？”夏雨曦迷迷糊糊的。
    “就是一种会吃人的生物，像狗一样，牙齿尖尖的，还会流口水。”雨婧形象地说。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您损人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风采依旧，尤其那句“像狗一样”真戳我的心。零号心想。
    雨婧拉着夏雨曦从零号身边经过，“零先生，这次的事暂且放过零先生。零先生是个聪明人，小姐的脾气我们都懂，请零先生谨言慎行，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发生第二次。”
    零号：“……”
    话说有必要那么严肃？她真是自己跑我床上去的啊。
    “爸爸待会儿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夏雨曦回头冲零号挥挥手。
    “约定？”雨婧敏感地停步。
    “就是晨跑！”零号强调。
    雨婧哼了哼，拉着夏雨曦快步离开了房间。
    …………
    天刚亮，青色的天空下，一对男女顺着庄园小路慢跑而过。
    几个女仆拿着扫帚聚在一起，看男人和少女跑进她们眼前绿化带修成的迷宫里。
    “喂，我说，小姐让我们盯着点，别让他和曦儿小姐靠得太近。”夏雰说。
    “是有点太近了……”夏霏半思考着说。
    “新雨过后，某些东西很可能会萌芽，千万别是带毒的雏蕊啊。”夏雯哀声说。
    “渣……男……”夏霓木讷地说。
    “……”夏雨霞抱着扫帚在睡觉。
    夏雰忽然坏笑起来：“姐姐们，趁小姐不在，要不要整整他？”
    “不太好吧，万一事后他向小姐告状，我们不好说。”夏霏面色犹豫。
    “切，他要是向小姐告状，小姐一定会看不起他的，我们最多挨顿骂。”夏雰说。
    “同……意……”夏霓慢悠悠地说，听她说话好像看小乌龟爬。
    “叫上雪儿。要不要叫上霜姐姐？”
    “不了吧，霜姐姐不会参与这些的。”夏霏说。
    “霞姐，到时候靠你了！”夏雰用力拍了下夏雨霞的肩膀。
    夏雨霞闭着眼点点头，脸枕着竖直的扫帚继续睡。
    夏雯独自摇头哀叹。
    “就这么定了，等他送曦儿小姐去学校后回来，我们就动手！”夏雰亮了亮虎牙，眼中闪过一道阴狠。
    “要不要知会雨婧姐一声，动静太大怕惹她不高兴。”夏霏说。
    夏雰端起下巴沉吟：“我去找雨婧姐，她说不定会加入我们呢。”
    二楼，雨婧隔了扇窗注意着五人的谈话，直到夏雰走后才悄无声息扭头。
    …………
    零号送夏雨曦去到学校后就和管家乘着车屁颠屁颠回到庄园，也不知怎么的，轿车在开到庄园门前就突然熄火。
    “可能是主引擎故障。”雨婧不动声色地说。
    零号不疑有他，虽说就方舟的制造业水平而言车辆出现故障的概率低到亿分之一。
    两人下车，雨婧把轿车收起，然后两人徒步走进庄园。
    走了蛮远，一直走到林荫道，期间零号一直走，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管家早已消失。
    他回过神来，四顾之下空无一人。
    头顶常绿的槐树叶子瞬间枯萎，整个世界如深处的记忆一样泛黄。
    零号怔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