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匆匆而过,在此期间一直是燕十七在贴身照顾着昏睡的云绫。
天佑帝闻知当日是云绫突破半步宗师闹出的动静,也贴心地准了公孙安世告假坐镇燕国公府。
公孙安世原本还不能确定云绫是否顺利突破,是以每日都要亲自探望几次。
随着云绫的脸色渐渐红润,气息也愈发平稳,周身隐隐散发的真气波动令公孙安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他也暗暗感叹云绫天资之好,当真羡煞旁人。
想他三年前见到云绫之时,后者还只是后天境中品罢了,未曾想如今竟已达至半步宗师之境。
半步宗师,武道登峰造极,天地二桥畅通无阻,周天搬运圆转如意,真气由后天化先天,可为一方豪雄矣!
短短三年,这妮子就已超越他了。
午时三刻,阳气正盛,云绫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精芒一闪而逝,一股威势不自觉散发出去。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默默收敛了气息,却也惊动了一旁的燕十七。
“姑娘醒了!”燕十七惊喜出声,见云绫作势起身,她又赶忙上前扶住了后者。
云绫靠在床头,眼神还有些迷茫,实在是这两日被玲珑教授的那些高深知识给弄得有些失神。
“姑娘,可是哪里还不舒服?”燕十七担忧地问道。
闻言,云绫醒过神来,看了一眼满脸忧色的燕十七,摇头道:“无妨,只是昏睡一场,有些迟钝哩。”
燕十七暗暗舒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却闻云绫又道:“对了,我昏睡几日了?期间可有什么大事哩?”
“自姑娘昏睡已过了两日。”燕十七匆匆倒了杯茶水送到云绫手边,说道:“府上有家主坐镇,除了初时太子、燕王、韩王和宫里来人打探外,倒也无旁的大事。”
闻言,云绫微微颔首,接过茶杯满饮一杯,这才让燕十七去请公孙安世来。
燕十七应了一声,接过空杯放回桌上,匆匆出门而去。
不多时,公孙安世便到了跟前,见云绫气色不错,笑道:“你这妮子,当真是不教人省心!”
云绫嘿嘿一笑,羞赧地挠了挠脸蛋,口中连连告罪。
见此,公孙安世摇了摇头,坐到床前出声问道:“如何?”
“有惊无险,境界已然巩固,《明玉剑典》也顺势突破到了第四重。”云绫笑着回应道。
“如此便好!若是你在府上出了事,我都不知该如何向你师父交代!”
公孙安世长出一口气,旋即又皱眉道:“当日你冲破屋顶,似有真气失控之状,按说即便毫无准备也不当如此凶险才是,你可知晓缘由?莫不如你回明玉岛一趟,可千万别是修行出了岔子。”
闻言,云绫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故作垂眸思索之状,心中却在急急与玲珑商量说辞。
半晌,她方才抬眼看向公孙安世,讷讷道:“当日送走韩王之后我独自一人在院中,偶然想起当年太祖创业之艰,忽有所感,委实事发突然,教我一时失了方寸,这才瞧着凶险了些。”
说罢,见公孙安世皱眉,她又安抚道:“师伯放心,我只是经验不足罢了,绝非修行有差。”
闻言,公孙安世见其言辞恳切,也就稍稍放心一些,仍旧嘱咐道:“你如今修为达至半步宗师境,师伯怕是无法指点你什么了。若有不协,要及时说出来,知道吗?”
云绫点头应下,这才让公孙安世暂时放过了她。
二人略过这茬,又谈起了要如何收场。
说是收场,实则就是该如何消弭当日云绫造成的影响。
她那一声长啸,着实震惊了整个长安城,还惹出了一场骚乱来。
在她昏睡这两日,天佑帝每日都会遣贴身内侍来打探情况。
还有燕王傅明洮,更是亲自登门询问云绫现状,公孙安世来时才刚刚将其送走。
云绫秀眉微蹙,询问着公孙安世的意见。
公孙安世沉吟片刻,道:“既然你已无大碍,今日我便带你入宫去陛下跟前请个罪。此番虽引起一些骚乱,却是无心之失,想来陛下也不会真的怪罪于你。”
“但凭师伯安排!”云绫点头应下,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公孙安世嘱咐一番就先行离去了,待云绫用过饭后再入宫不迟。
其走后不久,燕十七便带来食盒,将一样样精致的小菜摆上圆桌,又过来扶着云绫坐下享用。
因着云绫刚刚苏醒,在李氏的提点下,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养胃的菜式,再配上一碗小米粥,云绫吃得颇为舒心。
饭后收拾一番,云绫这才迈出房门,就见燕十六仍默默守在一旁。
她心下感动,当即招呼着燕十六带人回去好生歇息两日,这才领着燕十七去寻公孙安世。
正厅中,公孙安世早已换好官服等候多时。
他见云绫面色红润,行动如常,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当即吩咐了福伯备车。
就这样,公孙安世骑着战马在前,云绫乘坐马车在后,不放心的燕十七守在云绫身边,一行人便向皇城而去。
皇城外,燕十七独自留在马车上等候,公孙安世领着云绫随引路内侍步入城门。
一路上,三人皆是闭口不言,步履匆匆,直往天佑帝所在的承明殿而去。
半道上,他们迎面遇上一拨人,当中衣着华贵的女子云绫还有印象,正是那贤贵妃。
云绫只匆匆瞥了一眼便随公孙安世让到一边,躬身行礼,这一瞥却教她在贤贵妃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多年未见,她并不能肯定是否看错了,是以一时间有些愣神。
贤贵妃似乎并不未留意到云绫的状态,路过之时只是冲公孙安世微微颔首,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待其走远,云绫仍皱眉看着贤贵妃一行,丝毫没有看到公孙安世古怪的眼神。
“看什么呢,这般出神?”公孙安世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闻言,云绫一个激灵,赶忙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那引路内侍,随即暗中打出一道真气屏蔽声音,附耳道:“贤贵妃身后那内侍似乎是陈进之。”
公孙安世原本还在疑惑云绫为何显露手段,闻言心中一惊,旋即稳住了心神,冲云绫微微摇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云绫会意,当即散去真气,乖乖跟在公孙安世身后去见天佑帝。
承明殿内,天佑帝一身常服,斜靠在御座上,笑呵呵地听着云绫的请罪之辞。
话音落下,天佑帝摆摆手示意云绫坐下说话,旋即看向公孙安世,笑道:“公孙尚书啊,这次你可是落后于晚辈咯,得努努力才是啊,哈哈!”
闻言,公孙安世面带笑意,拱手回道:“陛下,臣资质有限,今生不敢奢望半步宗师之境!再者,一代更比一代强,家中能后继有人,臣也是喜不自胜啊!”
“哈哈哈~”天佑帝大笑出声,频频颔首,末了又伸手指了指公孙安世,道:“你啊你,朕知道当日乃是无心之失,卿即便不这么说,朕也是不会怪罪的。”
“谢陛下!”公孙安世与云绫齐齐起身拜谢。
“行了,公孙将军修为更上层楼,朕心甚慰!”天佑帝摆了摆手,笑道:“今日无事便退下吧,只是公孙将军可要记得早日去左金吾卫报到才是。”
“陛下放心,臣身子已然大好,明日一早便往左金吾卫上任!”云绫抱拳朗声回道。
说罢,见天佑帝微微颔首,云绫便随着公孙安世一道缓缓退出了承明殿。
待二人走后,天佑帝笑意渐收,轻声说道:“张英,此女当真是半步宗师境了?”
话音落下,阴影中一道阴柔的声音随即响起:“是!”
闻言,天佑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没记错的话,此女三年前才刚刚突破至后天境上品吧?”
“是!”
“呵呵,三年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她竟然三年就达到了。你说,她究竟怎么办到的?”
“老奴不知。”
闻言,天佑帝默了默,拂袖起身走回后殿,口中尚在喃喃道:“‘云绫舞剑,镇国安邦’,太祖诚不欺我也!张英,朕要知道此女的一举一动。”
“老奴遵旨!”
随着天佑帝消失在屏风后,承明殿也彻底安静下来,至于张英,由始至终都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另一边,公孙安世与云绫出了皇城,径直登上马车,云绫还令燕十七骑马守在马车旁,谨防外人靠近。
马车内,公孙安世皱眉看向云绫,轻声问道:“先前你说看见陈进之了?”
云绫微微颔首,曲指一弹,一道真气打出,屏蔽了声音外传,这才回道:“多半是他,跟在贤贵妃身后,作内侍装扮。”
公孙安世看着云绫的举动,心中再次羡慕了一把,奈何他修为不到半步宗师,做不来这等手段。
闻得云绫之言,他也迅速收回思绪,皱眉道:“几成把握?”
闻言,云绫秀眉微蹙,有些迟疑,委实是多年未曾见过陈进之,拿捏不准,半晌方才答道:“五成。”
“太少!”公孙安世说道:“贤贵妃宠冠六宫,他的人若无实证,可轻易动不得。”
“此人作内侍打扮,面相也有些出入,加之三年过去,我也说不好是不是他。”云绫有些懊恼,不由挠了挠头发。
公孙安世皱眉思索片刻,看向云绫道:“多年来玉麟卫都不曾找到他的踪迹,未必就不是藏身在皇宫当中。不管你看见的是不是他,都得查清楚了。他乃是魔门之人,若当真教魔门混入了宫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该如何去查哩?”
“但凡入宫之人,皆有记录,他既入了宫总得有个身份才成,我自会派人去查。”
闻言,云绫不禁微微颔首,这的确是个办法。
于是,回府后她也暂且放下这茬,安心准备起赴任左金吾卫中郎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