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皇城外的海面,此时已经趋于平静,原本因战斗掀起的阵阵巨浪,在慢慢消失,海中争抢修士尸体的海兽,也开始退散。
海面上还剩下一些残血碎肉,只有部分小型海兽还在上下翻滚抢食。
华阳门的飞行法器上,站着数名年轻弟子,一位老者躺在杨城的怀里,花白的胡须上沾着斑驳血迹。
浑浊的眼睛,淡淡的扫视了四周的年轻的弟子,老者欣慰的笑了,“白某闲云野鹤一生,没曾想今日以身殉道,又见得华阳门得几位如此忠心弟子,深感欣慰,深感欣慰啊,咳咳咳。”
杨城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给白长老服下,同时单手抵住他的后背,为他输送灵力,助其炼化丹药。
“白长老你先休息片刻,待这丹药炼化之后,再做交代。”
白长老挥了挥手,示意杨城停下,然后转头看向无道友等人,“你等即为华阳门弟子,如今大战已过,尽快回山门助华阳祖师重振山门吧。”
无道友不舍,纷纷跪地,泪流满面,“白长老,我等带你回华阳门。”
白长老却摇了摇头,“老夫大半生都在华阳门,如今也算是为了华阳门生死存亡尽了些微薄之力,剩下的这些许时刻,就交给我自己吧。”
杨城见无道友等人正欲开口劝慰,面色沉重的说道:“无道友,白长老心中执念于此,还是不要勉强他了,你等回华阳门重振山门,便是不辜负白长老一片心意。”
无道友漠然,片刻之后,率领几名弟子,恭敬的起身,对白长老叩拜,这才转身准备驾驭法器离开。
临行前,无道友回头对杨城说道:“杨城道友,我本名郭欢,不是什么无道友,他日修界相见,希望你我能畅饮一番。”
杨城面色郑重,点头回应道:“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杨城见郭欢等人离开,转身扶着白长老,轻声问道:“白长老可有何吩咐?”
白长老毫无血色的脸,顿时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不错,不错,甚合我意,你若是我华阳门弟子,老夫定要把你挖过来做我的关门弟子。”
杨城轻笑,“不敢不敢,多谢前辈抬爱,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白长老哈哈一笑,“吩咐倒不敢,只是有一事想请小友帮忙。”
“前辈客气了。”
白长老脸带戏谑之色,看着杨城,“你这次来曦皇城之前,拿到的任务可还记得?”
杨城微微一怔,随后平静的回答道:“记得。”
白长老紧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曦皇石可是滋养肉身的圣宝,你这次突破想必也是有此物相助。
白长老平和的一句话,在杨城听来犹如炸雷一般,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急忙小心的问道:“前辈误会了,我所拿到的只是寻找一位灵药,你所说的曦皇石并不在我这。”
白长老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友不必太过谨慎,老夫已经油尽灯枯,不可能活得过今日,更何况你身边还有这位妖王,不用如此忌惮老夫。”
“前辈是何意?”
“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只是一位平民,当时因家乡瘟疫,导致家人病逝,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踏足修界,得以习得炼丹行医之术,但想起年少时的无奈,时刻想着这天地间仍有无数凡人面对此等困境,因此老夫便决定在詹州城开一座医馆,以凡人的身份,为众人行医看病。”
白长老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杨城,见他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后来我曾立下誓言,在凡间行医百年,但今日老夫已经油尽灯枯,距离百年之约还有十年,哎,实在可惜。”
杨城面色郑重,看了一眼白长老,“白长老不必遗憾,前辈曾出手相助,在下无以为报,这行医十年就由在下代劳吧。”
白长老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鼓掌大笑,“哈哈哈,好好好,曦皇石跟着小友自然不会错的,这是天意也是小友的机缘,老夫多谢小友承诺。”
言罢,白长老面色释然,缓缓起身,对杨城拱了拱手,转身望着海天一线,“虽然未曾成仙,但此生老夫深感欣慰,临走之际认得小友,不枉此生了,哈哈哈哈。”
白长老随手抛出一物,紧接着瘦肉的身体缓缓倒下,脸上欣慰的笑容逐渐僵硬。
杨城接过白长老抛来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储物袋,沉默片刻后,终于起身带着他的尸体,缓缓朝詹州城飞去。
多日后,詹州城外,立起了一座坟墓,前面竖着一块石碑:前辈医者白老之墓。
七日后,那华阳门的飞行法器,杨城已安排孙老送了回去,紧接着,詹州城那座偏僻的医馆,也遣散了伙计,并关了门。
一个月后,在詹州城一条十分繁华的主街道处,有两间门面,燃放着鞭炮,一派喜气洋洋。
在街坊邻居好奇的目光中,这所新的医馆正是开张了,牌匾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回春堂。
回春堂没有跑堂伙计,只有一只老猴,和一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大夫,路过的众人间大夫如此年轻,纷纷驻足议论。
“这大夫看起来年纪轻轻,看病能行吗?”
“我觉得悬,搞不好就是个江湖野郎中。”
“你看他还把医馆开在这么繁华的地方,指定要亏死。”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开医馆是为了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你怎么能想着赚钱呢?”
“噢,您说的对,亏就对了,亏就对了。”
“而且你看,连店伙计都没有,难道抓药什么全靠那只老猴子吗,万一给人抓错药了,岂不是要完蛋。”
......
众人窃窃私语,被医馆内的杨城听的清清楚楚,孙老在一旁原本正在懒洋洋的眯着眼养神,结果听到这群人还嘲讽道了自己头上。
气的他哇哇大叫,抄起桌子上的一壶热水,对着门口的众人就泼了过去。
“哎呦!这猴子成精了不成,青天白日的拿热水泼人。”
“大夫,你怎么看的你家猴,看给我烫的,都烫破相了。”
“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给你没完。”
“对给你没玩!”
......
杨城原本想和气一点,没想到,开业第一天,就遇到了一群街坊堵门冷嘲热讽,本来他只当作不予他们一般见识。
没成想孙老这一壶热水,泼的众人纷纷捂着脸堵在门口不走了。
杨城无奈,瞪了孙老一眼,这老家伙只当没看到一般,脖子一扭将茶壶往桌子上一丢,老神在在的躺在椅子上睡大觉去了。
面对这些凡人伤者,杨城无奈,只好为其出手救治,简单写了一记药方,甩给孙老,让其照方抓药。
孙老睁开一只眼睛,斜睨着药房,懒洋洋的起身,走到药架前,三下五除二拿齐了药材。
如此一番举动,让原本被烫伤的众人,惊讶的下巴都快砸到了脚面,眼睛瞪得溜圆,没想到拿药的还真是这只老猴子!
紧接着孙老的举动,让众人再次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只见孙老拿着药材,走到桌前一手掀起铡刀,一手抓着药材。
咔嚓咔嚓
一下一下的将药材切成了薄片。
“嘿!这老猴真是神了。”
“你看他切药的动作,如此熟练。”
“是啊,切出来的药薄厚均匀,干净利索,比城内最好的老医师做的都好。”
“这猴子该不会成精了吧。”
.......
孙老大怒,咔嚓一声,将桌子拍的一跳,心中破口大骂:“你才成精了,你全家都成精了!”
孙老的这般举动,吓得门口被烫伤的众人,纷纷起身,惊恐的看着他。
“孙老,好好干活。”
杨城忍住笑意,看着孙老这一代妖王,一边满脸不情愿的切着药材,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医馆门口的众人。
很快药材切好之后,杨城担心孙老的表现会吓到众人,便接过孙老切好的药材,将其细细的研磨成粉,混合蜂蜜制成一瓶瓶药膏。
就在杨城准备为众人上药的时候,孙老眼珠一转,立马兴奋接过药盒,走到众人面前,手舞足蹈的嘎嘎乱叫。
众人被这老猴这般行为,逗得哈哈大笑,随后明白这老猴想给众人上药,便有一名胖子壮着胆子伸着脑袋试上一试。
接过孙老轻轻沾了些药液,极其轻柔的涂在那人脸上,再加上药效奇好,很快被烫伤的部分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
那胖子哈哈大笑,伸着脸让众人查看,众人瞧过之后,啧啧称奇,结果一个个都伸着脑袋让孙老为其上药。
孙老将药液涂满全手,飞快地在众人脸上的伤疤处抹了上去。
众人只觉得伤口一凉,说不出来的舒服,正打算开口欢喜,突然感觉另一边脸庞一热,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让众人再次跳脚。
孙老心中气愤这群凡人无知,假装给众人抹完药后,抬起另一只手对着这一张张脸,狠狠挠了上去,抓的众人亲荤八素,差点疼昏了过去。
一时间杨城的医馆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好在凡人的伤势对于杨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在安抚好众人后,杨城又为众人免费配制了些强身健体的丹药,这才解决了矛盾。
不过众人一日内又是烫伤,又是抓伤,着实有些郁闷,好在杨城的药抹上之后立马见效,倒也让众人改变了最初的看法,纷纷赞叹他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