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轩略一沉吟,随即点头,诚挚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王夫人美意了。”
陈清莹轻巧地从王芷韵手中接过布包,细致解开,取出一双崭新的牛皮靴子,引领高景轩落座后,她蹲下身,细心地脱去高景轩那双满是尘土与磨损的旧靴,再为他细心地穿上新靴。
“将军,感觉如何?可还合脚?”陈清莹的眼神中满含期待与紧张。
高景轩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笑道:“甚好,既舒适又贴合,只是略显宽松了些。”
陈清莹闻言,连忙道:“奴婢这就拿去稍作调整,使之更为合脚。”
高景轩摆手,笑言:“不必麻烦了,依我看,不如在靴内加一层带毛的绵羊皮,如今天寒地冻,这样既能保暖又无需改动靴型。”
陈清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欣喜道:“将军真是心思细腻,如此甚好,奴婢即刻去办。”
待陈清莹母女离去,高景轩转向楚歌,道:“你之前提及的金鼎枣阳槊,已取回否?不妨拿到院中,让我一试身手。”
“遵命!”楚歌应声,随即引领众人至院中空地。
两名扈从随后而至,其中一人肩扛一杆黑黝黝、金光闪烁的金钉枣阳槊,显得颇为吃力。然而,当高景轩轻松接过,那槊在他手中仿佛无物,他随意舞动,动作流畅,宛如行云流水,令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楚歌、勃勒罕及众扈从,乃至各国使者皆面露骇然之色,巴鲁更是跪倒在地,高呼:“将军真乃天神下凡,举世无双!”
高景轩持槊演练片刻,自觉重量适中,即便未来力量倍增,此槊亦能游刃有余。槊杆精钢铸就,实心而坚韧,龙纹浮雕彰显威严,葛布缠绕之处防滑设计巧妙。
他转而审视槊锋,见其锋利异常,遂寻得一石桌,飞身跃起,金钉枣阳槊凌空劈下,只听“唰”的一声,石桌竟被一分为二,动静之间,尽显神器之威。
接着,他又以一记排钉圆锤重击石凳,石凳瞬间粉碎,如同遭遇风暴中的朽木。这一幕,让在场众人无不倒吸冷气,惊叹连连。
高景轩亦是惊喜交加,未曾料到此槊锋利至此,连石桌都能轻易劈开,且槊锋与铁钉均完好无损,实属罕见。
“好一柄绝世神兵!拓折城竟有如此能工巧匠,实乃幸事。”高景轩手握马槊,爱不释手,言辞间满是赞叹。
四周众人,心中震撼难平,对高景轩手中的马槊羡慕不已,深知此物价值连城,非凡品所能及。
高景轩对楚歌投以微妙的一瞥,两人默契地退回房内。高景轩沉声问道:“这非凡的马槊,究竟出自哪位匠人之手?姓甚名谁?”
楚歌恭敬地拱手答道:“将军,此槊乃是在城东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中,由铁匠符昆精心打造。符昆身世颇为传奇,其父为汉人,曾是唐军随军匠人,三十多年前于与突骑施的激战中不幸被俘,后侥幸逃脱,流落至此,与当地粟特女子结缘,诞下符昆。符昆自幼耳濡目染,不仅继承了父亲的家传技艺,还融合了波斯传入此地的铸造精华,自创一套新法。这马槊之槊首,便是他采用天外陨铁,历经八日心血凝结而成,您看,其色如墨,锋利异常,排钉圆锤与槊杆皆是精选精钢锻造。”
高景轩闻言,不禁感慨:“原来如此,真乃奇才也!那么,打造此槊所费几何?”
楚歌微微一笑:“将军,符昆并未收取分文。他说,能驾驭此槊者,必为当世豪杰,他愿以此物赠予英雄,使其驰骋沙场,不负神兵之名。”
高景轩闻言,心中大动,即刻抓住楚歌的手腕:“速速带我去见这位符昆大师!”
抵达铁匠铺时,只见店内井然有序,各式兵器与农具摆放得整整齐齐,透出一股不凡的匠人气息。天井内,炉火熊熊,符昆正背对着门口,挥汗如雨地锻打着铁器,其身形虽不高大,却力大无穷,肌肉虬结,尽显匠人本色。
“符昆!”楚歌高声呼唤。
符昆闻声,手中动作未停,转身望向楚歌,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待他认出高景轩,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行礼:“小人符昆,拜见将军。”
高景轩连忙扶起他,诚挚道:“符昆大师,您在此打造农具,实乃大材小用。我部将士,乃至大唐军队,皆需利器。您身为铁匠,应以铸造神兵为己任。若您愿随我,我必以八品官职相待,与大唐下县县令同列。日后我若升迁,官职自当水涨船高,七品、六品亦非不可期。”
符昆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确认道:“将军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重于泰山。”高景轩铿锵有力地回答。
符昆再无犹豫,坚定道:“小人愿追随将军,共铸辉煌!”
与此同时,小王子屈勒欲与大唐使者、游击将军高景轩比武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传遍了拓折城的大街小巷。商人们嗅到了商机,纷纷开设赌局,屈勒的赔率虽低,但高景轩的赔率却一路飙升,从一赔二直至一赔五,引得众多百姓跃跃欲试。
次日清晨,东城门外的空地已被数千人占据,他们或站或坐,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为了维持秩序,过往莫贺础吐屯不得不调派兵马,以绳索为界,将观众隔离在安全的距离之外。
随着晨光初破晓,屈勒一身华丽甲胄,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巨狼牙棒,带着数十名随从威风凛凛地踏入比武场。百姓们纷纷为他欢呼,场面热烈非凡。屈勒得意洋洋,享受着这份荣耀,不时向人群挥手致意。
然而,当他步入比武场中央,却发现对手高景轩尚未现身,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轻视。他悠然自得地坐下,享用着随从们准备的酒肉,全然不顾形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酒足饭饱后,屈勒随手将啃净的羊骨掷于地上,又豪饮几口酒,见高景轩迟迟未至,不禁眉头微蹙,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满:“哼,这大唐使者高景轩,怎的如此拖沓?莫非是畏惧本王子的威名?”
一旁的随从见状,连忙谄媚地附和:“大王子所言极是,您英勇无双,何人敢不敬畏?高景轩迟迟不来,定是被您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轻易露面。”
正欲再言,人群中忽有人高喊:“大王驾到!”此言一出,原本喧嚣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百姓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城门口。只见街道两侧的人群迅速退避,为国王莫贺础吐屯的专用马车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马车在王宫侍卫骑兵队的护卫下缓缓驶来,沿途的兵士们迅速行动,将道路两侧的百姓驱散,确保马车通行无阻。
随着马车接近比武场,王宫乐队的乐师们奏响了悠扬的乐曲,胡琴、马头琴、冬不拉等乐器交织成一曲盛大的欢迎乐章。数千百姓屏息凝视,目送国王的御驾缓缓而至。莫贺础吐屯身着一袭华丽大氅,在侍卫的搀扶下下车,步入比武场,随后登上专为他和文武大臣设立的观看台。大臣们紧随其后,依次就座,整个比武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庄重而紧张。
国王的到来让现场的秩序更加严明,兵士们严格管制着围观的人群,确保他们与比武场保持一定距离。百姓们或攀上树梢,或让孩子骑在肩头,只为能更清楚地目睹这场比武的盛况。
而在使节馆内,高景轩正专心致志地绘制着石国的地形图。他放下毛笔,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张详尽的地图。这不仅是他多日努力的成果,更是他即将与屈勒比武前的一份安心准备。然而,相比地图的完成,他心中更为欣喜的是手中那把由符昆精心打造的云纹金钉枣阳槊——这将是他在比武场上的得力助手。
楚歌适时地敲门而入,提醒道:“将军,与屈勒比武的时间已近,该出发了。”
高景轩站起身,目光扫过地图,随即吩咐道:“把这张图卷好,妥善收藏。”楚歌应声而动,同时指挥扈从们为高景轩披挂铠甲,准备兵器,并通知马夫将战马乌力牵至门前等候。一切准备就绪,高景轩整装待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