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两人摆在眼前的离职申请书，黎洪华目光一怔。
    他预想过金子和阿冬，大概率会因为郑德贵的事儿，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他确实没有想到，金子二人竟然会选择直接釜底抽薪，逼宫辞职。
    “黎洪华，在我看来，咱这些年的交情，比什么部长，董事长都要重要！”
    阿冬话语铿锵地说道：“抛开洪华集团，咱们除了是合作伙伴，还他妈是兄弟！”
    “我当你是兄弟，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要不当我们是兄弟了，那也没毛病，咱好聚好散！”
    “离了洪华集团，我也能让我手下兄弟吃饱饭！”
    “不至于让一帮从学校里出来的小篮子，坐在办公室里一琢磨，就被赶下台了！”
    “……”黎洪华闻言，沉默不语。
    金子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道：“洪华，这些年咱四个人里为公司付出最多的是德贵吧？”
    “……是！”黎洪华声音有些沙哑地应了一声。
    金子接着问道：“论给公司提供关系，牵线搭桥最多的，还是德贵对吗？”
    “对！”黎洪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洪华集团建设初期，还是洪华集团逐步走上正轨那会儿。
    郑德贵和他老丈人，为洪华集团方方面面提供的帮助，确实是不可磨灭的。
    除开黎洪华在中后期，搭上彭毅武这条线之外。
    在洪华集团内部，郑德贵的威望，甚至一度还隐隐盖过了黎洪华一头。
    但郑德贵始终恪守本心，坚持以黎洪华为主，从未生出半分取而代之的想法。
    对于这一切，无论是金子阿冬，还是黎洪华本人，心里都非常清楚。
    “洪华，你说德贵做了这么多事，就算真的拿了公司点钱，又怎么样呢？”
    金子话语极为直白地说道：“只有德贵拿过钱吗？我也拿过啊，阿冬也拿过啊！”
    “咱这些打江山的人，稍微拿一点回馈，就真的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你当着全公司的面，把德贵赶回家，你考虑过他的脸往哪放吗？”
    阿冬立马接过话茬道：“对，我利用职务之便也没少拿公司钱！”
    “我反正不要脸，你干脆把我也开除吧！”
    黎洪华听到这儿，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长叹：“唉！”
    “金子，阿冬，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开除德贵了吗？”
    阿冬梗着脖子回怼道：“你需要说吗？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黎洪华叹息道：“阿冬啊，你不了解别人，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之所以让德贵先停职，是因为咱现在跟伍氏在竞争老城区改造的项目！”
    “我是怕伍氏的人，利用德贵这件事背地里做文章！”
    “你说如果伍氏将这件事公之于众，那德贵岂不是百口莫辩，永世不得翻身了？”
    “咱别的先放一边，光是官方追究起来，德贵少不得都得去蹲几年篱笆子！”
    “你说咱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让德贵去蹲篱笆子，你忍心吗？”
    阿冬一听到黎洪华这一番看似发自肺腑的话后，本能一愣。
    紧接着，黎洪华趁热打铁又看向了金子。
    “金子，德贵为洪华的付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我承认我昨天的行为，让德贵很没有面子！”
    “但咱设身处地地考虑一下，是面子重要，还是几年的光阴更重要呢？”
    一时间，金子阿冬二人也陷入了沉默。
    “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黎洪华目光真诚地，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道：“在我心中，咱哥几个的感情，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得到黎洪华肯定的承诺后，金子二人自然也只得作罢。
    毕竟说白了，他们今天之所以递交辞职信，也就是为了黎洪华的一个态度。
    如今，既然黎洪华已经拿出了足够的态度，那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接着闹下去。
    两人当着黎洪华的面，将辞职信撕了个粉碎后，很快走出了办公室。
    金子二人刚走，黎洪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郁之色。
    “啪！”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后，连续吮吸了两大口。
    “哗啦！”
    短暂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黎洪华伸手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蒋癞子的电话。
    “喂，亲家！”蒋癞子那边很快接通。
    “我这边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你帮我叫两个身边人……”
    黎洪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
    蒋癞子稍稍停顿了一下，问道：“……一定要身边人？”
    “家事，怎么可能用外人呢？”黎洪华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
    “……行，我明白了。”
    都说端人碗，受人管，吃人饭，看人脸。
    蒋癞子能在湘中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那肯定离不开黎洪华的支持。
    所以，哪怕蒋癞子不愿参与到黎洪华这些破事里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应了下来。
    黎洪华特意叮嘱道：“要快！”
    “是，我现在就安排伟杰带人过来。”
    经过数次冲突，蒋癞子手底下能用之人，也是越来越少。
    尤其是，黎洪华又特意要求安排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如此一来，蒋癞子能够安排的，就只有自己的亲弟弟蒋伟杰了。
    半小时后，洪华集团对面小巷。
    “黎董…我哥说…您有活儿安排给我们做？”
    蒋伟杰在之前与张家的冲突中，受了挺重的伤。
    如今，蒋伟杰即便已经基本痊愈。
    但他说话的时候，仍然有些大喘气，而且脸色也有些病态的苍白。
    黎洪华面无表情地掏出两张相片：“对，你带几个弟兄，今天晚上，帮我去找一下这两个人！”
    “行，我知道了。”
    蒋伟杰接过照片，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黎洪华并未多言，转身就走。
    “二爷，那黎董也没说要我们找这两人干啥啊？”
    一名留着锅盖头的年轻小伙，天然呆地问了一嘴儿。
    蒋伟杰没好气地回道：“要是找他俩开联欢会，那用得着让咱带家伙吗？”
    …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洪华集团旗下的一家名为金盛的茶馆。
    “金子，要我说，你就是太把黎洪华当回事儿了！”
    阿冬一拍桌子，茶盏中的茶水四处飞溅：“要是没有咱俩和德贵，洪华能有今天的规模吗？”
    “咱之前已经一退再退了，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金子看着洒落在茶盘上的茶水，嘴巴微张，又很快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