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点完香以后，阿娇被录像的人里，信这些东西的人说教了一番。不过当时四柱香点完也没发生什么。”
    移步换景，庄园的面貌逐渐展现在姬小鹿等人面前。
    确实如钟白燕所言，到处是工作人员在刷霉斑。房屋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散发着一丝丝腐败的气味。
    “你看那些霉斑。那节目组觉得那霉斑每天刷都刷不完，也是恨得咬牙。不过有个人想了个点子，这霉斑看着怪异，正好符合《惊魂夜》的主题，展现给观众不是更有效果？
    于是隔天我们就接到了清理霉斑的任务。白天清理霉斑，在拍摄晚上霉斑又全部长好的镜头，导演认为很具有冲击力。”
    姬小鹿暗自咂舌。
    当偶像也是怪不容易，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还要被当清洁工使。
    “那天，我们各自分配好了清理霉斑的任务。我和几个嘉宾在房屋内擦拭墙壁，而阿娇负责在外面清理。
    当时摄像机是对着我们的，我们还在密室里一边干活一边开玩笑，做一些互动作为拍摄素材。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起初，我们以为阿娇是在搞节目效果，因为《惊魂夜》的卖点就是嘉宾的反应，也没太在意。然而，这次的惨叫声持续不断，毫无停歇。摄像机也是随后搬出去了一台。
    紧接着，我们又听到摄影师的惨叫声。这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当时第一个反应是冲出密室，想赶去帮忙。”
    钟白燕顿了顿，随后特别详尽地描述起，走到外面看到的场景：
    “满地都是鲜血，几乎覆盖了整个地面。血迹溅洒在墙壁、家具和地板上，形成一片片猩红的污渍。
    脚下的地面一大滩红色，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以免踩到血液。继续向前走，只见阿娇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着，而摄影师则站在一旁，神情慌张，不断地念叨着：‘完了，出事了，阿娇要死了……’
    我急忙凑过去查看阿娇的情况，只见她紧紧捂住左腿，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涌出，将她身下的地面染成了暗红色。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迷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在阿娇身旁，有一把沾满血污的手锯，上面还挂着阿娇腿上的肉条。”
    李子衿不动声色地看了钟白燕一眼。
    观察得还真是仔细。
    这张甜美的面容，回忆叙述的时候不算平静，身子甚至微微颤栗。
    但是那双眼睛里有感慨，有震撼，唯独没有恐惧。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兴奋。
    “有人立即打了 120 叫救护车，幸运的是，医院离得不远。救护车很快赶到，把阿娇用担架抬走了。阿娇被送走后，我们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此时血液已经凝固，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膜。”
    不知为何，钟白燕的声音似有似无带着一抹怀念：“诶呀，该怎么形容呢，就像热牛奶放久了之后结出的奶皮。”
    她的描述如此生动，仿佛那摊血迹就在眼前，让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的质地和触感。画面扑面而来，几乎能凭借语言想象出血迹的状态。
    李子衿不禁想问，能想出这样贴切比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姬小鹿扶着下巴，随后轻笑一声，开口询问：“我有几个问题。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们还留在这里？不怕死的么？”
    钟白燕苦笑了一下，自嘲似的回答道：“学长说得轻巧。我们这些小虾米，可付不起违约金。”
    李子衿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是吗，我怎么感觉你挺想留在这里。”
    “学姐在说什么呀？”钟白燕不解地眨了眨眼。
    只是李子衿不再回应，垂着眼帘，默默地跟在姬小鹿身侧。
    总感觉这家伙儿乐在其中。
    “第二个问题，既然一定要拍第三张符，自己画一个没有效果的不就好了？”
    钟白燕回应道：“说到这个，那位道士在玩失踪前说过，一旦贴上了第一张符，断不可有始无终，不然必遭后报。
    毕竟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大家都疑神疑鬼的，谁又知道不把符贴完会不会发生什么。于是贴也不是，不贴也不是。”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清理霉斑会用到手锯呢？而且说不定就是操作不当，被认为是意外也很正常吧？”
    “为什么会用到手锯......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好像说想试试墙面光滑了会不会不生斑？啊，当时摄像机拍到了案发后的现场，你要不要看看？”
    视频的播放键被点开。
    “......”
    不管是李子衿还是钟白燕，都看得呼吸都有些紊乱。
    “这东西我见张国强做木工的时候用过。”姬小鹿看完后说。
    “店长？”
    “嗯。这不是手锯，好像叫角磨机。看起来像是里面的轮片之类的零件异常爆开了。”
    钟白燕微微睁大眼睛：“啊，那真是倒霉。好了，这里就是第一张符贴着的地方。”
    寂静笼罩着古老的山中庄园，四周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
    过于潮湿的空气，让这座建筑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建筑的大门紧闭着，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边缘已经因为湿气侵蚀。
    围墙低矮而厚实，上面布满了青苔和霉斑，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浓密的阴影。
    姬小鹿挥了挥袖口，走上前去，李子衿紧随其后。
    在两人的背后，钟白燕的眼神终于掩饰不住，绽放出强烈的好奇。
    她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深呼吸，调整好表情，跟随上去，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抹兴奋的颤抖：
    “怎么样，学长真看得懂这个？”
    姬小鹿缓缓地端详着符纸。
    “净宅镇宅符、北极驱邪印、太和殿镇宅灵符......”
    李子衿轻轻扯了扯姬小鹿的衣角，凑在他耳边小声说：
    “小鹿，我看到了很多乡野生灵的灵体。不过恐怕并非恶灵，只是这里或许曾经生态很好的样子。”
    姬小鹿点点头。
    钟白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李子衿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阴阳眼，只是闭上嘴。
    她继续定睛看了看这符咒附近，忽然冒出一些没头没尾的话：“青蛙、乌龟、蚯蚓......”
    姬小鹿会心一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感叹道：“好重的湿气。”
    “喂喂喂，从刚才开始就说些听不懂的话。是在孤立我吗？”
    “镇宅驱邪的符画的是正确无误，种类繁多，阴湿之气却是不见消退，甚至有所聚集。你猜是什么原因？”
    钟白燕左瞧瞧右瞧瞧，只见姬小鹿也不回头，不知道在问自己还是李子衿。
    又看到李子衿紧闭着嘴不说话，冷冰冰的俏脸毫无表情地看着姬小鹿的后背。
    姬小鹿伸手捻起符咒的一角，自问自答地说道：“净宅镇宅符、北极驱邪印、太和殿镇宅灵符......”
    “这些符统统少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