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都知。”庞勋虽然到宜香院找了李如梦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还是很有礼貌的站起来主动对刚走进房间的李如梦打了招呼。
“庞将军。”李如梦赶紧回礼,略带歉意的对庞勋笑了笑,说道:“庞将军前几次来找我都很不凑巧,今天我专门让婢女去请庞将军来相见,庞将军还不计前嫌,真是让我汗颜,给庞将军赔个不是。”
李如梦以柳都知的身份说话,还微微屈膝低头给庞勋行道歉的礼。
庞勋连忙上前扶起李如梦,笑道:“之前也是我唐突,知道柳都知忙于排演还上门,确实不懂礼数,也请柳都知不要计较,就当是我一介武夫没有教养吧。”
李如梦见庞勋这次来改变了很多,还跟自己客气起来了,顺势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庞将军谅解,我们俩也不要这么互相礼让,今天找庞将军来,是有事想问问庞将军。”
“所为何事?”庞勋知道,自己有求于李如梦,现在她有事情找自己那就是这层关系还有进步的可能,所以态度自然积极主动来了。
李如梦缓缓走到茶桌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微烟,微烟上前给李如梦和庞勋斟茶后便退了出去。
刚刚上楼的时候李如梦已经将西市松风阁的事情告诉微烟了,微烟这是借机出门找苏见信他们收身契去了。
着宜香院满院的人都是神隐团的人,庞勋想要对李如梦动手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微烟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李如梦和庞勋了。
庞勋见李如梦不动声色,有些紧张的看着李如梦,又问道:“柳都知有什么事情尽可问,只要我庞勋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庞勋还是决定先给李如梦一些好处。
李如梦端起茶杯,吹了吹刚刚冲起来的茶沫,轻声问道:“庞将军可认识令狐绹?”
庞勋听到李如梦的问题后会心一笑,“令狐绹这个老贼,我自然认识,我可是跟他在徐州周旋了两年呐。”
李如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问道:“将军可跟他正面交锋过?”
“都知的意思,”庞勋试探性问道,“是与令狐绹对阵的意思?”
李如梦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不全是,我的意思是与他见面,或者与他交易,当然,对阵也算。”
庞勋静静地看着李如梦,半晌没有说话,心中琢磨着李如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
李如梦感受到了庞勋的迟疑,笑了笑,补充道:“昨天端午,我有几个姐妹去了令狐绹的宴请,看到这位徐州节度使逍遥自在的样子,不像是在徐州败给将军的样子呢。”
庞勋这才放下心来,冷哼一声,摇摇头,“我要是说他空有徐州节度使的名号,柳都知不会觉得我夜郎自大吧?”
“何以见得?”李如梦顺势继续问。
庞勋有些得意的笑着说道:“我带着义军到徐州城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有人放我们进城了,后来收缴徐州官印也是徐州府知州亲自送来的。你可知为何?”
李如梦根本不知道徐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听令狐绹逃回长安所说,“姐妹说令狐绹在宴会上说是庞将军烧杀掠夺,令狐绹不忍百姓受苦受难才弃城回京的。”
庞勋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如梦,冷笑道,“烧杀抢掠?真正烧杀抢掠的正是他令狐绹,他在徐州称霸一方,累加税赋不说还虐待守军克扣军饷,都是为了自己从各方敛财。他从徐州连夜出逃的时候可是拉了好几十车的金银财宝的!为了活着出城还乔装打扮不惜扮作老妪!真是将我们大唐将士的脸都丢尽了!”
李如梦从庞勋滔滔不绝的抱怨中听出了对令狐绹的不屑,也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这么说来,令狐绹口中说的对叛军的英勇回击也是空口无凭信口雌黄咯?”
“哼。”庞勋冷哼之后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柳都知难道不懂?我庞勋能在徐州得到大家的拥护并不是我庞勋有多英勇,而是我不会像令狐绹这样的老贼一样克扣军饷将士们才推举我领兵,不会像徐州各个中饱私囊的官老爷一样无休止征税纳赋,徐州老板姓才会为我打开城门。令狐绹能回到长安要不是我们想让他回来给朝廷带话,他怕是早就死在徐州将士们的乱箭下了。”
“带话?什么话?”李如梦印象里既没有从王宗时和父皇那里得到信息,也没有从自己宜香院得到相关说辞。
“你一个女子,怎么对这些事这么在意?”庞勋好奇地问道。
李如梦回过神来,笑了笑,“既然将军问起来,我就不卖关子了。鱼玄机怕是正因为与将军有联系才被牵扯入狱的。”
庞勋大惊,拍着桌子愤怒的站了起来,“有本事冲着我来即可!拿女子威胁我算什么本事!”
李如梦也缓缓站了起来,安慰庞勋道:“据我所知,鱼玄机对与将军相识的事情并不忌讳,还在一次诗会上与几位身居要职喜爱附庸风雅的官爷提起了与将军相识,其中就有令狐绹的同科好友,怕是那会儿就被有心之人惦记上了。如今看来,只能从将军这里找到牵制令狐绹的线索才可能救出鱼玄机。”
不管怎样,李如梦都要从庞勋这里得到令狐绹的罪证,即便是自己胡诌鱼玄机事情的起因也要这么做。
庞勋并不知道李如梦的真实目的,却因为李如梦假意抛出的善意对李如梦更加信任了,以为最近李如梦不见他也在全心全意打听鱼玄机的事。
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后庞勋抬起头,充满血丝的双眼几乎快要喷火,“令狐绹留在徐州的几个妾室都在我手上。”
“她们手上都有令狐绹任职徐州节度使期间各个年份的账本!”庞勋终于说出了李如梦需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