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涛一伙人的话语戛然而止,李婉如快步闯入,目光迅速掠过在座众人,捕捉到张素后便微妙示意。张素站起身,微笑着说:“哎呀,有点急事,咱们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各位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立志为国家出力,就该更拼命些。”
“考取不上功名也没什么,为国家服务不止仕途一条,我就算是个非官员,现在甚至是个修士,不也同样在为繁荣的大城贡献力量吗?”
面对他们热切的眼神,张素还是适时地给予鼓励,离开前对李婉如说:“双成,让厨房把菜肴送至上层。”
看李婉如神情严肃,想来并非闲事,且应当与自己无关,张素镇定地跟她登上阶梯,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需要偷偷摸摸地谈?”
坐下后,李婉如神色颇为凝重:“太子出了岔子,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皇兄此刻恐怕已气得发疯了。”
“太子出了什么状况?”张素立刻产生了好奇心。如今已是贞观第十年,长时间的安宁后,似乎暗流正逐渐涌动。
李婉如透露:“有位百姓清晨报案,他家的牛不见了,偷牛的人还把他们一家打了,老汉涕泪交加请求京兆府主持公道。”
这个年代,耕牛就是一家的生计所在,没了牛就无法耕种,贫困家庭有时视牛胜过自己。大唐对此设有严厉法规,私自宰杀牛是违法的行为。实际上,后世大朝邦国面临类似困难时,农村情况也大同小异。
“太子还真干出来了。”尽管了解历史走向,张素仍不由得惊叫一声,穿越至此他也曾思虑如何才能品尝牛肉,却无胆去偷,他的道行比李承乾要高出一截。
李婉如话未说完,小玉已端着菜肴步入,闻言戏谑回应:“夫人您说得一点不假,张素这家伙越来越爱装作高僧样子了,刚才还在糊弄大家呢。”
“我那是激励他们。”张素翻了翻眼珠,接过饭碗吃了两口,接着说,“你说是太子的事,百姓又来报案,除了他还有谁?我想到了,他应该是跌伤了腿吧?”
“难不成真修成了高僧,连这些都知道?” 李婉如真的感到惊奇。同样愕然的双成瞪大了眼睛:“什么,太子偷牛跌伤了腿?虽身份尊贵,但也太过任性妄为,哪里还有太子的样子?”
提及李承乾的能力,他并不平庸,也曾做了不少善事,比如他非常尊敬首任太子太师,甚至于太师去世后亲自立碑悼念,和后来的刺客杀师行为形成鲜明对比。
变化诸多因素,受伤致行动不便也是一环。张素推测:“仅凭偷牛,不必要伤人吧,可能是遇上了麻烦,让他恼羞成怒了。”
他随意一说,李婉如也没去细究,她回应:“报案的老人并没有指名太子,而是亮出了一枚令牌。这令牌是在争执时不慎掉落,令牌上标记清晰,属于东宫侍卫的。可能老人已然识破,但不敢直接说出。”
“就算知晓真相,我也会选择装懵。”盗窃者乃是太子,报警已属莫大勇敢,岂能直接道明。
张素又道:“先吃饭吧,你虽是太子的姑母,这档子事你也没权力插手,况且你不早就不管宫中琐事了吗?”
李婉如端起碗,叹气道:“我在担心皇兄,出了这样的事情,最烦恼的就是他。”
“先前或许是,但现在担忧的可能是我了。” 张素突显一丝惆怅,放下了饭碗,“我们要不要报道这件事?如若不做,违背了媒体职责;做的话,则会揭起王室丑闻,不说触怒太子,恐怕连哥哥他都不会同意。”
“你最好别掺合,这不是给皇室添乱吗?” 双成表达意见,李婉如也说:“京兆尹见状不敢掉以轻心,已速将事情汇报皇兄。皇兄此刻怒气中烧,你就别雪上加霜了。”
张素也一时难以抉择,随即问道:“皇上计划怎么处理?那老人报官之举已得罪了太子,处置不慎,怕他会报复,那时就不再是失一头牛那么简单了。”
对寻常民众下杀手对太子而言并不困难,既偷牛,伤害他人更不在话下。李婉如回答:“皇兄已对那户人家赔偿,他知道此事,太子纵然大胆,也不敢违逆皇兄的旨意。”
李承乾沉沦的原因多种多样,但从长孙皇后病逝起才渐生变化。少了她的约束,李承乾还不至于胆大包天,诸如后来的作乱弑师之举。双成继续说道:“坊间确实有关于太子荒唐行为的传言,只是大家都不敢信以为真。现在想来,竟然是真的。”
“嗯,你听到了什么?” 张素兴趣渐起,双成则说:“传闻中,太子热爱胡人生活,甚至在东宫模仿,搭起帐篷,穿上胡服,梳胡人的发型,尽其所能学习。胡人以放牧为生,以肉食为主,偷牛或许也是为了迎合这种喜好。”
“原来还有这回事?” 张素未曾听过此段往事,原本认为太子偷牛只是为了喜爱牛肉,没想到背后竟有此缘由。用后世的形容,这位太子怕是成了痴迷胡文化的脑残粉。
实际上,各朝代都会吸取外来文化,大唐强盛正因包容性。许多唐朝人模仿胡人的装扮也不足为奇,但如这位太子般极致模仿,的确太过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