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面颊强壮,有凶险。君子行事果决,独自前行遇雨,如果淋湿衣服则有些恼怒,没有灾难。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作伸手不打笑脸人。
当别人带着微笑向我们认错或者道歉时,我们通常不忍心继续责怪或惩罚他。人与人之间的宽容和理解,往往只需要一个笑脸便足够。
但是,当我们不分对错一味鼓起腮帮子,满脸怒容,横眉冷对,对不起,很快就会挨打。这就叫:壮于頄,有凶。
行事果决的君子为什么要独行?
因为君子要守正道,要坚持做正确的事情。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世道昏暗、大多数人浑浑噩噩的时候,君子独自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信念,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踽踽独行而上下求索。
雨,在这里代表什么?
代表昏暗的世道。
世道昏暗,你不可能独善其身。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被称为花中君子,但荷花必然要从淤泥中来,从世俗的烂泥塘中来。
像雨水会濡湿我们的衣袍一样,昏暗的世道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我们的心境,会让我们感到懊恼,感到愤怒,这时候请谨记:过刚易折,至察无徒。
因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我们遇到风沙只能闭上眼睛,结果反而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君子之所以是君子,就是因为他们经历世俗和黑暗的洗礼后,能够允许黑暗的存在而心向光明,最终像种子一样从泥土底下顽强地探出头来,生机勃勃地生长壮大。
宗泽死后,杜充接替他留守开封。换了统帅的宋朝官兵虽然号称百万,表面上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外强中干。这种纸老虎一般的强大,在豺狼一般凶残的金军面前不堪一击。
更糟糕的是,宋朝天下已经黑暗到极致,金兵一遍又一遍肆虐中原大地,南宋皇帝不但不思如何抵抗外辱,反而挖空心思向金人卖国求和。
局面极度凶险,但南宋为何能偏安一隅一百余年呢?
因为在金国军事势力最强盛的时候,李纲、岳飞、韩世忠等仁人志士不顾满朝君臣反对,始终保持着强大的信念和斗志。他们被污蔑、被弹劾、被贬官,甚至被坐罪下狱,却依然不屈不挠地奋力抗金。
他们牢牢守住了南宋疆土,保卫了宋高宗和投降派的生命安全。但这些既得利益者竟然丝毫不懂得感恩。
公元1128年金秋时节,宗泽刚刚死去不久,将宋朝视为羊圈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金国再次肆无忌惮地发动南侵。
杜充无力对抗金军,只能强行决开黄河试图阻挡其南下。然而浑浊的河水不仅没能阻挡金军前进的步伐,反而给黄河两岸的老百姓造成灭顶之灾。二十多万百姓被淹死,因此造成的瘟疫致死近百万,千万人无家可归沦为难民,富庶繁荣的两淮地区就此毁于一旦。
而金军却只是轻轻调转马头,便避开洪水锋芒,经由山东南下占领徐州,长驱直入杀进淮东地区,一举击溃韩世忠、刘光世部队,破楚州(今安徽凤阳)后突袭扬州。
宋高宗惊慌失措,居然抛下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独自一人策马出逃,经镇江府辗转逃亡到临安(今浙江杭州)。依托长江天险暂获苟安,好不容易喘口气,便立即派人再次向金人求和。
说好听点,是求和,说难听点,是乞降。
就在宋高宗苦心谋和的时候,杜充镇不住开封城附近的百万大军了。
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用则兵皆为盗。
宗泽一心北伐想要收复河北失地的,于是官军、义军同仇敌忾,牢牢拧成一股绳。
杜充上任后,立即终止宗泽的北伐部署,同时切断了对河北民间抗金力量的联系和支援。这相当于彻底放弃了不断起义抗金的河北各地,客观上为金军扫平了南下障碍。更可恶的是,他将民间抗金力量视作敌人,通过一系列骚操作逼得他们不得不重新沦为“盗贼”。就是在他手中,长江以北的所有宋朝领土全部沦为金国领土。
眼见多支义军被孤立,义军首领先后战死,王善、张用所部也开始蠢蠢欲动,隐约对杜充形成合围之势。这两人是宗泽好不容易招抚回来的抗金义军。
王善原为河东大盗,鼎盛时期号称拥有兵马七十万,战车万乘。在他势力最强大的时候,宗泽单刀赴会,独自一人走进王善大营,劝说他共赴国难,阻止外敌入侵。王善为之感动落泪,当即解甲投降。
张用是岳飞的同乡,他在江西落草为寇时,手下聚拢了数万兵力。他虽然贪财怕死,但武艺高强,品行也很不错。据说他的妻子名叫一丈青,是一位了不得的巾帼英雄,相传她的武勇还在张用之上。
公元1129年正月,岳飞奉命返回开封。杜充命令他即刻起兵消灭王善、张用所部。
岳飞不愿宋军内部自相残杀,以寡不敌众为由委婉推辞。只可惜他当时官职低微,没有多少话语权,当杜充以军法威逼他出兵时,岳飞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如当年不从王彦军令一样不管不顾,这样做的结果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被褫夺军籍,不能再北伐抗金;第二种是若想继续抗金,便只能沦为民间义军。
为了抗金大业,他选择接受军令,只率八百精兵便击退了张、王数万部众。
王善率部流窜,灰心丧气之余最后投降金国。张用则与他分道扬镳,后来归附岳飞成为岳家军的一份子。
岳飞因功转武德大夫,授英州刺史。
就在岳飞被迫剿匪的时候,韩世忠以鄜延路(今陕西延安)副总管加平寇左将军之职聚拢宋军数千溃卒,星夜兼程从海路赶往前往临安,护卫宋高宗安全。
而曾经的抗金英雄李纲,已因弹劾被贬往澧州(今湖南澧县)。不久又被弹劾为“经年不赴贬所”,被贬谪为单州团练副使,发配往遥远的万安军(今海南万宁)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