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被尤晚秋翻来覆去的折腾,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方才原以为自个儿死定了,结果捡回了一条命,然而一口气还未松懈下来,就被尤晚秋一句话吓得发抖。
“姑娘,我……奴婢没听错吧?”
李嬷嬷抖着声发问。
尤晚秋却只道:“这难道不合你家主子的意么?”
她笑盈盈的,声音也软:“我这般身份,若是跟广阳候有了子嗣,恐怕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要骂我是个妖女呢。”
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她分明是被晏景抢来的,但落到那些人嘴里,估计也只会骂她是蛊惑人心的妖女。
谁让晏景是男人,便是三妻四妾都没甚么所谓,就是抢了一届罪臣的妻子,最多也不过被骂一句风流,背地里不知多少人艳羡,再加上他位高权重,更不敢有人说他的闲话。
她却会被当作众矢之的,等晏景什么时候不喜欢她了,又或者疏忽了对她的保护关照,多的是卫道夫以及别有用心之人要上来撕咬她,迫不及待的要将她置于死地。
尤晚秋太清楚她会有什么下场。
男人的情爱是靠不住的,眼下晏景喜欢她,不代表日后也会喜欢,尤晚秋不想信他,也不敢信他,将命运尽数依靠在男人的情爱上,无异于饮鸠止渴。
晏景不会放手,但她必须得逃。
李嬷嬷却不敢传那些话。
晏景对尤晚秋的重视表现得太过明显,府内不少人对此眼红,但没有一个真的敢动手,包括康平长公主派来的那些仆从也都只是在观望。
他们都有一个共识,如今若是谁要伤了尤晚秋,广阳候必是要他们以全家性命来偿。
李嬷嬷想到侯爷发怒的后果,整个人抖如筛糠:“尤姑娘,您这话就说错了,以如今侯爷对您的重视,恐怕没人敢多说什么闲话。”
尤晚秋听她竟是在劝自个儿,心底倒真有些想笑了。
上辈子她痴恋晏景,被他带到府上,两厢欢好,情谊甚浓时,李嬷嬷尚且敢给她下药。
如今他们时常争执不休,晏景被她气的已经有十数日没有回来,怎么这李嬷嬷反而吓得不敢妄动了?
“便是他们不说闲话,难道我就乐意要晏景的孽种么?”
尤晚秋神色轻蔑:“他算什么东西,没名没份自个扒上来的玩意儿,也配我给他生孩子,我宁可喝了绝子汤药,这辈子没孩子,我都不要他的孽种。”
李嬷嬷听她这般说话,吓得恨不得接着跪瓷片上。
这尤姑娘实在是太过大胆……
要是这番话被侯爷知道,这屋子里谁也别想活了!
“姑娘!”李嬷嬷连忙打断她,上下两排牙颤抖碰撞抖得咯咯作响:“可别说这种话,奴婢不敢……不敢……”
也不知道是不敢听她的话,还是不敢将她的话传给康平长公主
“我管你敢不敢。”
尤晚秋极骄蛮:“我只是让你去要一碗绝子汤而已。”
“告诉你家主子,让她给我调一碗最好的来,若是药效不足,害我不小心生下了晏景那厮的孽种……”
尤晚秋笑道:“那我必要仔细教那孽种,告诉他晏景是他的杀父仇人,强夺了我们母子,害了咱们一家了。我的孩子,必然很乐意为他的亲身父亲报仇。”
她特地咬重了“亲生父亲”这几个字眼,不由笑得更欢畅。
“父子相杀,这样的戏份,长公主必定不想看到吧。”
李嬷嬷听到后面,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怔愣的像被凝住的蜡像,连发抖都不敢了。
她看着面前笑盈盈的,瞧着最是娇弱柔顺,温婉江南女子模样的尤晚秋,却像是瞧见黄蜂尾后那根弧度优美尖锐的毒针。
那毒针现在仿佛正戳在李嬷嬷的眼珠子上,不久后还要戳到康平长公主的肺管子里。
李嬷嬷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广阳侯带回来的这个姑娘,怕不是真的是个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