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日来这后的每晚便梦着正主坐在床边哭诉自己本就命不久矣,姑娘既得了这副身子就烦请为她报仇,吓得她不能安寝,在正主的指引下找到床上的一处暗格,里面放着厚厚的书信,从十年前便开始写一直到死前一夜,有的寥寥几笔有的密密麻麻写满整张纸。
春日阳光正好,云萝坐在廊下仔细的看着那些书信,水心端着茶点走了过来:“小姐今日怎么把这些字搬出来了?”
云萝紧张的把信藏了起来:“闲来无事看看,你没事的话去玩吧,不用在这伺候”
水心将茶点放下笑着说道:“那我去把被子换洗了吧,小姐你爱干净平日里都是每五日就要换的”。
云萝点头如捣蒜:“去去去,还有衣服什么的都洗了吧”。
水心走后云萝又才把信拿出来看,这些日记看的她心疼,十年前真正的叶云萝出门游玩时被人拐卖至青楼,在楼里待了半月,那时才十岁就被破了身子,救回来后不敢说出遭遇,怕传出去毁了家族名声,整日郁郁寡欢以致得了抑郁症,五年前寻死被救了下来,两年前在一次戏会上结识了杜文清,在他的诱骗之下与他发生关系,事后杜文清质问为何不是处子之身,本想着两人相爱便将自己被卖青楼一事告诉了他,却不想从此他便以此事相要挟,若不满足他的要求便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大婚前夜杜文清又找她要银千两,还要她向叶啸讨要官职,想着自己不清白的身子嫁入王府定不被待见,又想着自己本就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人世,这才在新婚当日了此一生。
云萝捂着脸深吸几口气喃喃自语道:“可怜的叶小姐,你家权势这么厉害,你说你傻不傻,你把这些事给你爹一说,你爹想要解决几个人那肯定不是问题吧,这倒好,害你的没事,你倒死了”。
正想着,外面丫鬟又来禀报说杜文清在门外闹着要见云萝,叶老夫人怕事情闹大就将人请进府了。
云萝挠着头烦躁的说道:“怪不得叶小姐性子软弱,这从小都是老夫人带出来的,好歹是官宦人家,这叶丞相还门生遍地呢,连个小人都解决不了”说着便起身往前厅去。
杜文清看着云萝过来,一脸奸笑的拉起她的手:“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云萝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
杜文清错愕的看着云萝凑到她耳边说道:“你···装死的吧,你想摆脱我?休想”。
云萝往后挪了挪,目光狠厉的看着杜文清:“大不了鱼死网破咯,我不在乎再死一次,至于名声嘛,无所谓的,反正我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死之前肯定会拉上你的”。
杜文清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萝:“长本事了啊,你给我等着”。
至那以后已三月有余,此间杜文清也找过几次云萝,可都被她打骂走了,叶府里一切太平,避免自己的言行举止穿帮,云萝也很少和众人接触,只是要求换了间屋子,那死过人的房间自己是真住不下去,平日里就是吃饭、逛园子、锻炼身体,除了近身的丫鬟水心说过几次自己的性子变了些,其他人也不曾说过什么,听说真的叶云萝本就少言寡语不与人相处,平日里不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去城西的戏班子看戏,想来也是去约会杜文清的。
这日叶老夫人一早来到云萝住的院子,云萝醒来看见有人坐在床边吓得失声尖叫:“妈呀!”
叶老夫人起身拉着云萝的手关切的问道:“是做噩梦了?”
云萝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无奈的说道:“老太太,你吓死我了”
叶老夫人眼里满是疑惑,她顿了顿继而问道:“你叫我什么?”
云萝抓耳挠腮目光飘忽不定:“我···我睡懵了,您有事吗?”
叶老夫人眼里浸着泪克制着不让它掉下来,她俯身看着云萝:“从你醒来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我才见了你三次,你父亲和哥哥们也许久没见你,怕你心情不好,我们也没来打扰你,今日端午,想着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
云萝看着面前的老人,她那样小心翼翼地说着,不觉的有些同情,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晌午,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饭,下午一起做香包挂艾叶,虽说云萝不怎么和他们聊天,但看得出叶家还是很爱这个女儿的,言行举止中都透露着爱意,云萝低着头摆弄手里的香包,回想自己的父母离异都各自组建家庭,从小并未感受到父母的爱意,不由的一颗泪滑落手背,她有些哽咽道:“其实我不是真的叶云萝”。
此话一出众人疑虑的看着她,好一会叶啸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水心给我说过几次你自从醒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我想你大概是死过一次,许多事看得透彻了”。
云萝抬头扫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真的叶云萝的确死了,她死的那日也许和我出事的那天日子有什么相冲,应该是我的灵魂附在了她的身上······”
“借尸还魂吗?”叶怀英惊愕的问
云萝皱着眉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是吧!”
叶老夫人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低沉着声音问道:“你不是阿萝?”
云萝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问题,她抿了抿嘴唇说道:“身体是,可灵魂不是,我叫温良玉”。
叶老夫人似要晕厥,她扯着云萝的衣襟喊道:“一定是你害死了她,你是什么妖孽为甚要占着她的身体”
叶怀英一把扯起云萝恶狠狠的问道:“说,你是不是北国派来的细作,我知北国擅行巫蛊”
叶啸眼里充满杀意指着云萝:“将她关到后院好生审问”
这是要动刑啊,云萝吓得腿软,颤颤巍巍吼道:“不是,我···我不是什么细作,我有证据的,你···你女儿以前的房间床上,有···有个夹层···里面···里面有她写的自记,记录了她是为何自杀的”
叶啸示意水心去拿东西,云萝站在中间佝偻着身子,此时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为什么要把真相说出来,不死都得脱层皮。
好一会水心才抱着一个大木箱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云萝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我真的没说谎,我不是奸细”
众人打开箱子看着里面放着厚厚的信件,叶啸等人从申时一直看到戌时,看得叶家人泪眼婆娑。
叶怀景怀疑的说道:“怎么证明这些是阿萝写的,而不是你临摹写的”
“大哥,这是你妹妹从小到大的笔迹,你不会看不出吧,这种毛笔字我是不会写的,再说这纸也能看出些年成吧,那个···那个水心,你问她这些日子我可有写过什么,我连笔都没拿过,那砚台怕都生灰了”
水心点点头道:“这是真的,小姐的砚台是在死前用过的,我是洗了收好的,确实没有再动过”
叶老夫人捂着胸口哭喊道:“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