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娇娇？”
    “娇娇？”姜准闻在电脑那头似乎笑了一声，“看来阿眠真的很喜欢你。”
    一句话，让唐晓翼不知道怎么回答。
    “晓翼，你是不是和阿眠在一起了。”姜准闻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甚至还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
    而唐晓翼就不怎么平静了，他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紧张，恨不得现在站起来给姜准闻鞠个躬，他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的紧张，“是，姜叔叔，这件事情本该跟您说的，但是…。”
    “哈哈哈，好啊好啊！”姜准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颇为愉快的笑了几声，“晓翼啊，姜叔叔说句实话，要是可以和阿眠共度余生的是你，我心里倍感安心。”
    唐晓翼很快反应过来，却只能笑笑，“姜叔叔，我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谁人不知唐家继承人身患绝症？”
    “晓翼，话不能这么说，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姜准闻放下了白天在浮空城雷厉风行的形象，他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脑里少年的脸庞。
    唐晓翼似乎是自嘲的笑了一声。
    姜准闻回归正题，“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一些了，阿逾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林彦也是个人。”
    “阿逾的死确实是因为邪教组织，我们确实都很心痛，阿眠在当时是最痛苦的一个，她一遍一遍的否认自己，一遍一遍的自责…。”
    “她那一段时间精神是真的处于崩溃阶段，是我们没法想象的，不吃不喝都成为了常态，有的时候甚至会和空气对话，她少有清醒的时候了，阿眠后来用电脑攻破了邪教组织的防盗墙，身子就彻底垮了， 在霜降那一天。”
    “她自杀了。”
    “双相情感障碍。”
    唐晓翼正想去拿水杯的手一僵，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猛然消失，他抬头望向了姜准闻，似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又或许是已然完全懵逼在原地。
    “我和阿落亲眼看着她被医生用约束带‘绑’在床上，她看向我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但是我们没办法…没办法啊。”
    “这些事情很让人不可思议，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缺，不缺吃也不缺穿，竟然会搞自杀那一套？但是这件事情确确实实是发生过的，后来被抢救回来了，林栩带着林彦来看过她，老林说‘我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让我儿子保护的人变成这样’。”
    “后来，阿眠就逐渐恢复正常了，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在寂静的深夜发病。”
    “至于…阿落那件事情，你也知道阿眠的白血病，当时她还小，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白血病要么就是换血，要么就是换骨髓，我们当时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全国乃至全球的找人，但是就像有人在刻意针对我们一般，就是找不到匹配的。”
    姜准闻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用手遮住自己湿润的眼睛。
    唐晓翼一时间听到这么多关于姜眠小时候的事情，第一的反应就是心疼，他不知道她怎么熬过去的。
    在姜眠人生时刻最黑暗的时候，没有人告诉她‘会熬过去的’，面对她的，是日复一日的崩溃，吃不完的药品，扎不完的针…
    “后面没办法了，只能检测了我和阿落的匹配度，阿落的骨髓匹配度竟然异常的高，但我并不想让我的爱人去捐骨髓，因为捐了骨髓后遗症多啊，谁能肯定以后不会出现意外？”
    “但是阿落不去捐骨髓的话，阿眠怎么办？她还小啊，阿落捐了骨髓之后身体健康也一落千丈，后来被检查出来了骨癌。”
    剩下的话姜准闻没有明说唐晓翼也知道，宁落为了不让姜眠发现他身体的衰弱，就跟着沈绾、唐听白去冒险，结果没想到在一次冒险中，三人都丧失了生命。
    “姜叔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唐晓翼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睛，他知道姜眠是不可能告诉自己这些的，她不会把自己崩溃的一面暴露出来。
    姜准闻眼眶红了，他无声的笑了笑，“晓翼，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现在只有你，能带阿眠脱离苦海了，她对你的信任，绝非其他人能比的。”
    ……
    唐晓翼从回忆里挣脱出来，这时候的琴声已经停了，他走到房间的阳台上，想要清醒一下时，余光瞟到一个身影。
    左边另一间房间的阳台上，少女已经换下了旗袍，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吊带睡衣，身形不如穿旗袍时的妖艳，却平添了一丝清纯，这个视角还能看见她白皙的锁骨，笔直的双腿往下是一双拖鞋。
    “娇娇。”
    “唐晓翼。”
    两人的声音同时默契的响起。
    “你先说。”
    “你先说。”
    姜眠愣住后，笑了，虽然笑容很浅，但唐晓翼还是捕捉到了。
    “你先说吧，我听着。”
    “那我就直说了，毕竟拐弯抹角也不是我的性格。”唐晓翼开口，少年的双臂靠在栏杆上，视线投向了对面的少女，“姜眠，我没有资格让你忘掉以前的事情，但我想说的是，一切都会过去，一切将会过去。”
    “你不必被以往的污泥束缚。”
    看天地，见众生， 做自己。
    “自由才是你的代名词。”
    姜眠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音，风无声的吹过，夏日的夜晚有些闷热，远处还有蝉鸣，空气中还传来草木的芳香。
    “我知道，唐晓翼，我想我自己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会放下心结，到时候，我们去看雪吧。”
    “好。”少年认真的声音传来。
    而在多年前，或许也有一个约定。
    圣斯丁学院。
    秋日的温度有些低，刚刚下完雨的地面还留着些许的水洼，银杏树叶掉落在水中，水面倒映出圣斯丁学院宏伟的楼层。
    在圣斯丁学院ktv的某一间包厢里，红紫的灯光互相环绕着，软皮沙发上坐着人，面前的玻璃桌子上放着赠送的啤酒。
    “凑齐一次聚会，当真是好不容易。”温莎瘫坐在沙发里，偏头看向一旁的姜眠，“你说是吧，眠。”
    “确实。”姜眠合上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唐大队长，我和莎莎在圣斯丁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唐晓翼单挑眉，笑的肆意，“成我的不是了？”
    “阿眠姐姐，这不怪晓翼哥哥的，是飞飞…飞飞回来的路途中发病了。”于飞飞跑过来冲进姜眠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
    姜眠心脏抽疼，她怎么舍得怪他们呢？姜眠现在的愿望，只是希望他们每次回来人都是齐的。
    “好啦好啦，阿眠，莎莎，我跟你们说，我可是给你们带了好东西的。”希燕从包里掏出了两样东西，随手一抛，抛给了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姜眠。
    姜眠接住后才看清是什么东西，二个都是u盘， u盘小巧容易携带，“嚯，燕姐大手笔嘛。”
    说完少女将另一个u盘递给了温莎，温莎微眯着眼，“谢了。”
    “我们都有给你们带礼物的。”伊戈尔害羞的递来两个小盒子，“这是我选了很久的…。”
    “哇，我伊哥审美不错嘛。”姜眠的手里赫然是一条项链，项链是纯银的，只有中间吊着一颗雪花 。
    “人家可是选了整整两天，能不好看嘛？”唐晓翼笑着说。
    温莎看着自己手里的火狐狸项链，在不知不觉之间，笑容都温暖了许多，或许有这么多朋友也不是坏事，至少他现在不是单独一个人 。
    “洛基也送我们礼物啊？”姜眠看着洛基叼过来的礼盒，“送的什么呢？”
    洛基无声的笑了笑，示意姜眠和温莎把礼物打开。
    是水晶球。
    “唐，你就没有什么想表示表示的吗？”温莎翘着兰花指，笑容温柔却又带着不怀好意，“唉，这可让我和眠很伤心呢。”
    “温莎，我告你诽谤我哈。”唐晓翼从唐装的内侧口袋里抽出了两个东西，是两条平安锁，银边打造的边框里镶嵌着两块上好的玉石。
    “翼哥你真帅。”姜眠压下心中异样。
    温莎扯了扯嘴角，“唐就是鬼点子多。”
    “我们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哦！”
    “对了，阿眠这么喜欢雪花，等我们下次回来就一起去看雪吧！”
    “可以可以！”
    “每一个人都不能缺少哦。”
    “不会缺人的。”
    而这时，点播器里的歌突然开始播放。
    是任然唱的《飞鸟和蝉》。
    『第十三月你就如期出现』
    『海之角也不再遥远。』
    『你骄傲的飞远 我栖息的夏天』
    『听不见的宣言 重复过很多年』
    『北纬线的思念被季风吹远』
    『吹远默念的侧脸』
    『吹远鸣唱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