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礼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资料摊开,是一叠设计图纸。
宋辞坐在他腿上,一张张翻看着。
是上次两个人去吃饭的面馆那一带,那里在外婆家附近。外公外婆喜欢清净,选择的住处僻静些,但也不偏。面馆所在位置的几条街,没有古建筑,也没有价值不菲的四合院。只是些年久失修的破宅子,没有经过过度商业包装的门面。
以今天各行各业的内卷程度,那一带,还真算得上无人问津,生意潦倒。
拆迁的事情说了几年,一直都没付诸行动,一来是地价贵,寸土寸金的,不是随便哪家企业就接得住的项目,二来,规划上也是件大事,总要有个好的方向。
季昀礼给的这一叠图纸,算是同时满足了保留面馆、停止拆迁两项条件。
这并不是简单的图纸,可以说是非常详细的落地方案。
宋辞翻到后面,指着其中一张,说道:“卖豆汁门面要装潢成这样啊?”
看似是个问句,实际她也不需要季昀礼的回答,她又翻到下一张:“这家炸酱面我去过,味道也不错。”
接着翻:“你打算在这安排一家京菜馆?”
......
“老城味道,这个整体规划理念不错。走复古路线,前后两条街,按照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来改造,保留城市的原始特色,美食街一定要追溯到最地道正宗的京味儿。这对本地人来说,是一种唤醒年代记忆的情怀,对外地人来说,是寻找燕都过去的打卡地。”
季昀礼的图纸上,没有这些文字,宋辞解读出来,然后转头看向季昀礼,目光中带着欣喜、希望,还有对面前男人的崇拜:“行啊,真有你的,这么快就能拿出这么细致的方案。看上去这是要马上开工的节奏。”
“怕面馆拆迁了,惹得我们家姑娘哭鼻子。我能当好一个老公,可当不好爸爸和姐姐,所以只有马不停蹄地把这事儿安排了。”
“我怎么听着,你有占我便宜的嫌疑?”
“那一定是你听力出了问题。”
“算了,看在季先生的诚意上,我还是不计较了,想要什么奖励?”
季昀礼把放在宋辞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温热的呼吸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昨天晚上那样,我就很喜欢。”
“季昀礼,你个色胚!”
“我说你昨天晚上给我准备的爱心水果我喜欢吃,你想的是什么?怎么脸这么红?”
知道季昀礼在逗她,可窘迫感还是让宋辞的小性子出来作祟,她头一扭,想马上起身,再也不理这个说话没个正经的人。
正当两个人的力量拉扯间。
季昀礼突然:“嘶~ 好痛!”
宋辞立马紧张了起来:“撞到腿了?给我看看!”
季昀礼把人抱紧,贴在她耳边:“没有,我骗你的,没有撞到,一点儿也不痛。我想抱着你,哄你,所以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是,我们家宝贝没生气,就是刚刚不想理我了。那我求求你,别不理我,好吗?”
宋辞又泄了气,整个人软了下来,她总是拿季昀礼没办法。
季昀礼见状,又把图纸递了过来:“快来看看,有什么意见,该写的写,该画的画,不满意的就打个叉,你的想法很重要。嗯?”
这两条街,承载了宋辞最珍贵的儿时记忆,她在外公外婆家里的时间最多。父亲和姐姐每每去陪她的时候,总会来到这里,有印象的片段不算太多,可这是他们之间少的可怜的相聚时光。
季昀礼贴着她的背后,往前凑了凑:“你觉得这里设置一个报刊亭怎么样?”
“我才想到,就被你抢先说出来了,所以你说是好,还是不好?”
“好,但是是老公的错。”
“干嘛又认错!”
“一切让老婆不满的行为,都该认错。”
从下午到黄昏,两个人始终围绕着一堆图纸在讨论,最终定稿。
宋辞对现在的方案十分满意。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呀?”
现在是7月中旬,季昀礼说道:“最迟这个月底。”
“这么快?不需要去和政府协商,还有那么多手续要办?”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老公聪明又能干,做事效率高,早早就让余淮去安排了,所以,动工之前的事情,已经搞定了呢?”
*
和宋辞在家里朝夕相处的一周,季昀礼是充满幸福感的,这样的生活,大致就是他们一直渴望却难得的。
可现在境况不同,他不能出门,与李堰又是单线对接,很多事情微信电话讲不清楚,信息也不安全。李堰知道他受伤,在时间上没有强制要求他,只告诉他行动有了最新的进展,需要当面沟通。
一周后,宋辞先陪季昀礼去医院检查,还叫上了王珂,从医生口中反复确认季昀礼的确恢复的很好才放心。医生说,虽然打穿,但没有伤及筋骨,愈合的不错,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最近2个月,避免小腿拉伸,剧烈运动,慢慢养着就行。
之后,两个人一起去见了栾可佳。
最早见到这个人,是去年四月,在洛城的牡丹园,宋辞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看得足够清楚。
这么久没见,当她迈进客厅,还是第一眼就确定眼前的人是栾可佳。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人是横插在姐姐和姐夫之间的第三者,也是裴家安排在谢韦伦身边的人,好感自然是没有的。
都说一个男人喜欢的女人,在某种程度上,会有相似之处。
宋滔漂亮、洒脱、干练,还带着几分英气。和眼前这个柔媚的女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想到这里,宋辞理解不了谢韦伦和宋滔共同生活,结婚生子的心态,越发感到一阵恶寒。
宋辞叠腿坐在栾可佳对面,不冷不热,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这是一贯的她,那种倨傲的高贵姿态,不是故意摆出来的,包括她冷冽的气场,也都是与生俱来。
栾可佳泡了茶,宋辞只摆弄着茶杯,一口没动。
坐在旁边位置的季昀礼,似乎只是来看热闹的。
栾可佳先开了口:“季先生,宋小姐,我能见见谢韦伦吗?”